后。依旧一身半旧的棉布长袍,乌发与衣角被风吹得扬扬落落,灯笼内暖橙的光线穿过廊柱,照亮那张如月色皎洁的容颜。她抬起眼,碧色双眸空灵明澈,自夜色缓缓向他而来。
他仍记得她的模样,仿佛这几日时间只是错眼一瞬。
而西风薄言时不时制造的惊喜与意外更让人无法招架,今日鲜花,明日五虎汤,她竭尽全力的做自己的事情,像振翅的蝴蝶,一头扑进火中。
“十九,你如何看待薄言?”
“她很特别。”
“是特别,还是在你心中与众不同。”
黑色十九没有回答这句话,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想轻浮地给出自己都不肯定的答案,来回应她全心全意的付出。
无法回答又无法放下,他只好躲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悄悄注视她的一举一动,看她一日一日地努力,去做她根本不擅长的事情。
若非他的犹豫,她到最后,又怎会选择吞下那粒忘情丹。
西风薄言用自己的遗忘来证明这场感情的真实,黑色十九也终于在这场遗忘中找到属于他的答案。
这次轮到他等待,等待给她答案的机会。
他拾起滑落在地的半边衣袍,披回西风薄言的肩上。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终于回过神,她的视线离开纸张,落在身后人手上,又顺着那双手往上,对上一双金色妖瞳。
“十九。”她惊讶,接着自然地弯起双眼,露出柔软笑容,“你来了。”
“嗯。”他缓缓伸手,掠开她脸旁几缕凌乱的散发,“在写什么?”
“忘情丹的药效。”
方才急匆匆回房想写下脑海中的内容,无瑕顾及其他,现在才发现房内一片凌乱,纸张散落的到处都是,她连忙蹲下身收拾。
黑色十九与她一起收拾。
微黄的纸张写满他看不懂的字迹,比梵文更复杂,西风薄言倒是开玩笑的说过那是医者才会写出来的文字,所以也只有医者能看懂。
她话语中极其小心地藏着懊恼、自暴自弃和不愿认输的倔强情绪。
若是戳穿……
黑色十九仿佛能看见她瞪大的碧色双眸与恼羞成怒的辩驳。
这一切思绪,西风薄言都不知道,她只是将满地的纸张拾起,全部堆在桌上,黑色十九将纸张分类放好,书写过的用镇纸压着,让风自然吹干字迹。
他做事很细致,不知是不是习惯照顾别人。
又或者是因为西风薄言就是那么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医者,她所在乎的东西太少,从前她只在乎炼药与救人,如今多了其他。
“为何突然写这些?”
西风薄言抓着满手的白纸,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回过身有些严肃的解释:“因为我发现你说的是对的,忘情丹果真没失效。”
一开始,黑色十九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代表什么,在对方开始分析药材分配与忘情丹这个名字是否合理时,再一次打断。
“你想起来了?”
中阴界闻名的大夫一顿,也反应了过来:“是哦,我想起来了。”
黑色十九停下手头动作,缓声问:“全部?”
她一顿,“全部。”
西风薄言想起了一切,记起她对黑色十九的一见钟情,记起他在夜色下背着她回逍遥居的影子,记起他救了她,记起他那句多事,也记起吞下忘情丹那一刻的痛苦。
太多的记忆在脑海沉淀,最后的画面,是月明桥上的灯会,那场雪。
又下雪了,细雪纷纷扬扬,穿过狭小的窗户缝隙,在桌前融化。
她被那滴融化的雪吸引了视线,西风薄言伸出手,接住吹拂到她身前的雪粒,“下雪了。”
“嗯。”黑色十九轻轻应了一声。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西风薄言伸手推开窗户,更多的雪随她动作落入,她有些可惜地说:“冬天要结束了。”
“你喜欢雪?”
“以前不喜欢,现在也许……”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种感觉,非是喜欢,而是……另一种不同的心情,她看着雪,喃喃道:“也许是因为它对我而言,不同了。”
黑色十九不明所以,轻声重复:“不同?”
自懂事起她便跟着师父学医,她的世界除了医理不存其他,勿论是善恶是非又或者是情感爱|欲,都与她无关,她只救人,行医就是她此生的意义。
“嗯。”西风薄言掌心落了一层薄薄雪花,“我不曾对医理外的事物投入感情,万物对我而言自然毫无意义。你看这雪,别人觉得它寒冷、无情,我却只记得那夜你我留下的誓言,在那场雪中,永恒不变。自此之后,雪对我有了意义。”
雪静静地坠落,远处的篱笆与近处的窗台,满满当当都是晶莹的霜白。
“雪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