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林苑,赏狸邸店,雪衣锦带居。
嘉林苑中,特色邸店多种多样、花式繁多,赏狸邸店便是其中很受欢迎的一家。店主人爱猫成性,在每一间客房中都豢养了一两只容貌可爱、性情乖巧猫儿,房间皆以常住的猫儿名字命名,窗纸上也惟妙惟肖地画着房主猫的剪影。入住的客人与其说是在住邸店,倒不如说是住进了猫儿的家,可以与房主猫同食同寝,若有本事哄得它高兴,还有机会一亲芳泽,尽情体验挠下巴、翻肚皮、摸肉垫等多种服务。
时值午后,阳光透过窗户照入雪衣锦带居内,在地上投射出一大一小两个猫儿剪影,随着太阳在地上慢条斯理地移动。
李善用懒散地斜倚在床上,执笔在一本薄薄的册子上写写画画。她的左手边是一只虎皮斑纹的小猫,看起来不过三四个月大,皮毛柔软润泽,正四肢大敞地朝天仰躺着,睡得万事不知,洁净柔软仿佛还带着奶香的茸茸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连脚爪下粉嫩嫩的肉垫都毫不吝啬地露了出来。床尾处则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身子团作一团,尾巴尖搭在她的脚踝上,眼睛半睁半闭,安闲悠然地休憩。
床边摆着一桌一椅,桌上有一砚墨汁和一盘红彤彤的荔枝,孟湉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剥着荔枝,脚边还趴着一只通身白毛如雪的狮子犬,乖巧地把脑袋搭在交叠的前爪上,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时不时地左摇右摆,正是他的狗儿子孟虎。
时下正是荔枝上市的时候,最是香气馥郁、汁水甜美,襄国虽然不产荔枝,但早有鲜货商人通过运河快船,将头茬荔枝第一时间运到了襄国。如今,不仅各家鲜果行都卖上了前一天新采摘的荔枝,便是一般的食肆、邸店,也将荔枝当作了待客的必备佳品,曾经因为运费高昂而只供豪富之家享用的果品,终于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孟湉手法娴熟地剥出一团晶莹剔透的果肉,递到李善用嘴边喂她,而后又剥了一颗正要自己吃,无意中一低头,却发现孟虎正扭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可怜,手上不由自主地就把荔枝喂给了儿子。
小虎斑猫锦带在睡梦之中闻到了甜甜的果香,费力地睁开眼睛,伸出一截粉色的小舌头在毛嘴巴上舔了又舔,小爪子举在空中不停地摁来踩去。
孟湉无奈,只得又剥了一颗荔枝,往小碟子里挤出些许汁水,递给锦带慢慢舔着吃。谁知大白猫雪衣耳朵一抖也睁开了眼睛,脚步轻盈地一跃,便跳到了锦带旁边,仰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孟湉。李善用吃完了刚才的荔枝,往白瓷碟里吐出一个圆圆的果核,抿嘴笑看孟湉应付一屋子猫猫狗狗。
孟湉加快速度,终于喂好了两猫一狗,却不料一抬头便撞进了李善用的一双弯弯笑眼里,那圆溜溜似猫儿一般的美目中,三分狡黠混着两分幸灾乐祸,揉进满满十分的宠溺爱意里,让孟湉心里怦然错跳了一拍。
他喉头微动,手中飞快地又剥了一颗荔枝,俯身过去填进了李善用的嘴里,趁她反应不及,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还要舔着自己唇上沾染来的果汁,在她耳边轻声说:“真甜!”
“唔!”李善用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待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那窃香的坏蛋已经笑成一副欠揍的模样了。以她的性子可不甘心示弱,伸手抓住孟湉的领子一把就把他拽到了自己跟前,结结实实地用力吻了上去……
就在这么个当口,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原来是尔雅找了来。
李善用抬手拢了拢鬓发,似笑非笑地放开孟湉的衣领,将唇移到他的耳畔,用温热的气声将几个字送入他的耳中:“姑且饶你一次!”然后整衣敛容,扬声唤了尔雅进来。
尔雅服侍李善用许多年,对两人之间涌动的暧昧气息早已熟视无睹,三言两语将白玉娘来王府送信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李善用略一思索,问道:“可问出了皇后娘娘是为着什么事要送信来?”
尔雅摇了摇头:“她口风甚紧,只说皇后娘娘严令务必将信当面交到您的手里,想必是极要紧的事。”
李善用看向孟湉:“此事,大王怎么看?”
“不见。”孟湉带着三分恼火,干脆地答道,“她找你,从来没有好事。”
李善用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她入清元宫之后,皇后有事时要用她出谋划策、排忧解难,无事时又要猜忌她勾引太子、心怀叵测,到了关键时刻便毫不犹豫地推她出来作了交换太子自由的牺牲品,可不是将她利用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么。
“哎,别这么说,”李善用轻轻一笑,“皇后娘娘还算是咱俩的半个媒人呢,你这么一说,别人要以为你嫌弃娶我做王妃不是什么好事呢。”
“她算个什么媒人?你可是我自己看中,花了几年的工夫亲力亲为追回来的。”孟湉眉梢一挑,嘴角噙笑,倾身往她那边一凑,“你要是忘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
李善用颇为嫌弃地把他推远了些,把话头导回正题:“皇后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