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然入朝,但仍是以学习为主,得了承恩公的谆谆教诲和皇后的反复嘱咐,不敢多说一句话、多抬一次眼。不过,每天回到明德殿,他都会将今日朝堂上商议的政事告诉李善用,与她讨论这些事可以有怎样的对策。他们二人都是初涉政务,观点都比较稚嫩,然而讨论之后,总能有一些有用的看法,再对比皇上最终做出的处置,便能学到许多东西。
如此一段时日之后,太子逐渐沉稳自信起来,从前动不动就要流露出的慌乱无措的神色再难见到了,对画室和香儿的依赖也少了很多,加上每日穿着朝服出入,脱去了仅余的少许稚气,初初有了几分成年男子的气质。
文珠、慧珠每日数着散朝的时辰,守在清元宫门口等候孟渥。可惜,孟渥性子敏感多疑,很难接受别人的亲近,对他们虽然和颜悦色,却疏离淡漠,从不令他们近身伺候。自他们二人到了明德殿,名义上是侍寝宫女,实则做得都是大宫女的差事。
慧珠本想着只要在明德殿伺候久了,每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就渐渐熟络了,到那时就好想办法得幸了。谁知太子忽然要入朝了,眼见着便忙碌了起来,再明德殿的时间少了许多,更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不免满腹牢骚。
“也不知这是哪个讨人嫌的进的谏言。哪朝的太子才十六岁就入朝了?就是大臣家的儿子,十六岁也还在念书考功名呢?咱们殿下好好地在资善堂念书,非叫去户部蹚那趟浑水。”慧珠一面收拾孟渥的衣物,一面气哼哼地骂道。
文珠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劝道:“行了,少说几句吧,快些干活儿才是正经。这是皇上的旨意,你也敢说三道四?万一传了出去,人家不会说你一个小小宫女如何,只会说太子殿下不从圣命。”
慧珠性子急躁,本不是个好相与的,与文珠又曾分属田派和沈派,一直相互看不顺眼,听她出言教训自己,便心头火起,大怒道:“好你个文珠!咱们两个平起平坐,你又不曾得了殿下的宠,怎么有脸充起主子的款,教训起我来了?!”
这种私密的事被大喇喇地抖落出来,文珠登时大窘,涨红了脸骂道:“我看你是疯魔了,这种事儿也是能挂着嘴头上说的?咱们既入了明德殿,就都是伺候殿下的,我不过白嘱咐你一句罢了,凭什么吃你这样的排头。”
慧珠哪里是肯让人的性子,高叫道:“你嘴上说得倒好听,你当谁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肠子呢?你当初比我升二等升得早了几个月,就时时处处地想压我一头。可是呀,咱们太子殿下有眼睛,瞧不上你那轻狂样儿,来了这些日子了,一次也没拿正眼看过你!”
“都住口!”李善用才一踏入明德殿的门,就听见二珠一声更比一声高的争吵,她扬声道,“廖缪缪呢?两位姑娘都吵成这样了,你也不管管?”
“哎!”廖缪缪听见叫她,连忙答应一声,快步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吵架是吧?好办,两位各自罚俸一月,以后不许再犯。”
“我看你也是想罚俸了。”李善用瞪了廖缪缪一眼,转头问慧珠,“太子殿下幸了谁没幸谁,自有掌彤史的女官记录秘藏,是能在大庭广众宣之于口的吗?若人人都像你这么口无遮拦,被有心人听了去,寻隙作伪生事,混淆皇室血脉,你担当得起吗?”
慧珠脸色一白,她只顾嘴头痛快,一时忘了这些事都属宫廷隐秘,不许传扬的,若她还是个普通宫女,犯了这样的过错,只怕就要发到宫正司行罚了。
李善用见慧珠气势已馁,便吩咐道:“慧珠、文珠无故吵闹,各罚俸一月,慧珠违犯宫规,着罚跪一个时辰,面壁思过。”
二珠得了皇后教训,知道自己仍是宫女身份,要受两位女官辖制,而且此事确是二人有错在先,便都低头受教。特别是慧珠,知道没发到宫正司,也没告到皇后娘娘处,已是李善用给她留了体面,便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回房面壁跪了。
李善用走到廖缪缪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怎么不知道廖女官几时这样好性了?就容得他们这样吵闹?”
廖缪缪嘻嘻一笑:“这两个人年龄相仿、资历相当,又同时到了殿下身边,谁也不肯服谁,都在心里暗暗别着苗头呢。初来时还知道收敛几分,可这么多天过去,哪个也不曾得了殿下传召,他们就沉不住气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可劝不过来。你放心,左右不在殿下跟前,他们就算吵上天去也无所谓,要是到了殿下跟前,他们俩一个比一个乖顺守礼呢。”
听了这话,李善用却哪里放心得下呢,面露忧色问道:“他们是皇后娘娘亲自为殿下挑选的侍寝宫女,殿下一直不曾传召?”
“咱们殿下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廖缪缪撇撇嘴,“最厌恶生人近身,他们俩争着往殿下跟前献了几回殷勤,都被赶了出来。偏偏殿下又是个榆木疙瘩,盼着他主动一回,不如盼着太阳打西边出来。我看哪,这事难办了。”
李善用沉吟片刻,道:“说难倒也不难,我来想办法。”
“你想管这事?”廖缪缪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