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行了个礼,躬身逊谢:“多谢娘娘看重,但依臣之见,臣此时入明德殿,不宜以傅姆身份。一则殿下已有太子傅姆,督导学业很是妥帖;二则臣比殿下年纪小,若为傅姆恐为殿下不喜。不如只做寻常女史,更容易令殿下生出亲近感,方便日后在生活习惯上稍作引导。”
皇后想了想,说道:“难为你想得妥帖,即是这么着,那就暂且委屈你了。你这就回去收拾收拾,搬去明德殿吧。”
“娘娘,”李善用却并未依言行礼告退,而是继续说道,“臣此去,有把握在两年之内,令太子殿下脱胎换骨,但有一事斗胆恳请娘娘允准。”
“两年之内脱胎换骨?”皇后闻言大喜,“你这话可当真?”
李善用回道:“自然当真,如若不成,臣愿受娘娘惩处。”
皇后喜不自禁地笑道:“若果能如此,本宫心头块垒尽消了。你有何请求,但说无妨,本宫无有不准的。”
李善用抬起头,目光直视皇后,语声清脆而坚定:“两年内,明德殿的人与物全归臣调配,太子殿下的一切全听臣安排,在教养殿下方面,即便是娘娘也须按臣说的做。不知娘娘可否允准?”
皇后吃了一惊,默然沉思良久,说道:“若要如此,今后太子有任何不妥,便全是你的罪过。”
“臣知道。”李善用说。
“若要如此,两年后,太子若没有脱胎换骨,依旧无法博取皇上欢心,本宫定要从重治你的罪。”
“臣知道。”李善用说。
“你……究竟有几成把握?”皇后身体前倾,目光透出迫切渴求之意。
李善用轻轻一笑:“倘若娘娘还有更好的选择,臣可以收回前言。”
皇后定定地与李善用四目相对,良久终于作了决定,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她身旁,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本宫就依你所请。我们母子的前程性命,从此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与廖缪缪当初的大张旗鼓不同,李善用入明德殿十分低调。当天晚上,孟渥来乐道堂请安,皇后按照提前商议好的,借口明德殿人手不足,命他将李善用带回去。
孟渥看了看李善用,问皇后道:“她是新的太子傅姆吗?”
皇后笑道:“不是,太子傅姆有一个暂时够用了,她还是女史,过去帮忙一段时间。不过,你切不可轻慢她,要像尊重廖先生一样尊重她。”
孟渥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将李善用带回了明德殿。
回到明德殿,廖缪缪照旧督着孟渥做窗课、练字,李善用一直侍立在侧,等到一切都做完,才走到案前向上大礼参拜,口称:“臣李善用拜见殿下,今后在明德殿当差,定当恪尽职守、尽忠殿下,望殿下提点。”
孟渥年纪尚小,从未见过有人这样郑重地参拜他,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局促不安地看向廖缪缪。廖缪缪已得了皇后传话,知晓此事,于是对孟渥说道:“殿下应当先请小李女官平身。”
孟渥“哦”了一声,连道“平身”,之后便愣在当场,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廖缪缪无奈地摇摇头,指点了一句:“小李女官受了皇后娘娘指派,以后同臣一道教导殿下。殿下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孟渥听了点点头,怔怔地看着李善用,似乎在思索着该对这个比自己还小着两岁、却担负着教导自己之责的小女孩说些什么。
不等他想出来,李善用便抢先说道:“殿下,廖先生所言略有小误。皇后娘娘指派臣到明德殿,并不是来教导殿下的。殿下贵为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臣是殿下之臣,是来事奉殿下的。”
“侍奉?”孟渥若有所思,“是像芳珠、芫珠那样吗?”
“臣是女官,事奉殿下,如朝臣事皇上,与宫女不同。”李善用笑了笑,耐心解释,“譬如此时殿下若要洗漱安歇,便非臣的职分,还应唤宫女来服侍。”
孟渥想了想,又说:“那你是像廖先生一样,为我讲书的?”
李善用仍是微笑道:“这是太子傅姆的职责,也非臣的职分。”
孟渥感到迷惑,他经历过的短短十四年生活非常简单,除了衣食住行,就是读书,李善用说这些都不是她的职分,那么……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孟渥问道。
“《说文》曰:‘臣,事君者也。’”李善用昂然直视孟渥的双目,坚定说道,“只要殿下有所求,臣都会为殿下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