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一松手把锅盖丢到了桌上。
发现大家都在看她,李善用侧过头摸了摸耳朵,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了眼眸:“梨汤煮好了。”
四人各自盛了一碗甜润可口的梨汤,热乎乎地喝了,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了。
之后的几天,李善用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经常走神,下了课就跟梅夷光窝在茶房学做甜汤。刚进毓秀堂时那个宵衣旰食的拼命三郎,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梅夷光很快发现了李善用的不对劲,特意问了她几次,可她有意回避,一味敷衍,怎也问不出问题所在,只得任她去了。
这一日,又逢按摩课,皮司药临时有事需回司药司,念着弟子们都是勤学向上之人,布置了今日的功课,便放心地留下四名弟子在味余书院自学,自去办事了。
四人一向用功,无论先生在与不在都一样认真,皆是各自左手攥着小铜人,右手拿着穴位图,冥思苦想地背记穴位。
“我有些憋闷,出去透透气。”不知过了多久,李善用忽然把穴位图往桌上一扔,对另外三人交待了一声,就起身出去了。
其他三人抬起头,只看到她匆忙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廖缪缪难以置信地说,“不拼命学了不说,居然连逃课都学会了?”
“这还是李善用吗?”梅夷光喃喃道。
“我也想出去玩。”章九辂眼巴巴地说。
“玩什么玩?快背!”廖缪缪与章九辂不约而同地按住章九辂,“就你背得最慢了。”
章九辂:“o(╥﹏╥)o”
立秋过后已有一阵子了,天气一日日凉爽起来,室内已经稍嫌阴凉,室外却是一派秋高气爽、碧空澄澈,走在阳光之中只觉身心皆暖。
这是李善用第一次在上课时间走出味余书院,她自肺腑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昂首迎着阳光随意漫步,贪婪地享受着这种不求回报的温暖惬意,任轻风温柔拂面,听落叶飘然坠地,一点一点地缓缓散去满身的疲惫紧张。
“你!过来!”
“哎,哎,说你呢!”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安详静谧的画面。
殊为无礼!李善用心头一躁,压根不予理睬,自顾自继续往前走,但那男孩叫得更急了,她脚步不由一顿,只好原地站定,转过身去探看。
秋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李善用倏地眯起眼睛,极快地抬手去遮阳光,待适应了刺目的光线,才看清那边是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身穿一领真红色的袍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她。
李善用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居然是“真好看”。
“你是哪宫的宫女?”小男孩问。
李善用目光微转,瞧见了他手里捏着的帕子上,绣着一只仰头用鼻子卷着玉如意的小象,正是当初她向商管事提议的图样。想到此处,她的心中便是一阵剧痛,当即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这个年纪的男孩、用着吉象如意纹样的帕子,又能在宫内骑马,除了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二皇子孟湉,还能有谁呢。
甚而那帕子,也许正是商管事的遗泽啊……
这位二皇子,从他爹是皇上算,与她有父仇;从他娘是史贵妃算,与她有师仇;他家长辈欠她家的人命不知凡几。想明白他身份的那一刻,李善用不由深深唾弃自己油然而生的“真好看”三个字。
“我是……”李善用转了转眼珠,态度恭谨地垂头回话,“绿云轩的三等宫女。您有何吩咐?”
她借着说话往前走了几步,趁机看清了些,这位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殿下,不仅头发上脏兮兮的,还一直举着两手,手心里糊了什么半白半绿的东西,看起来很像鸟粪。
孟湉下意识放低了双手,用马的鬃毛挡住对方视线,盛气凌人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善用驯顺地低下头,刘海随之垂落,遮住了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在眼周投下一圈阴影:“我是新来的,不曾识得贵人。”
“咳,甚好。”孟湉清嗓子的声音里,莫名透着一丝如释重负,“你去打盆热水来,服侍我洗手。要快!而且绝对不能让旁人瞧见!”
“是。”李善用乖巧地答应了一声,“这地方偏,取水路远,请您多等一会儿。”
“快去快去。”孟湉不耐烦地挥挥手。
李善用又乖巧驯顺地答应了一声,问道:“贵人的帕子脏了,不如交与我一并洗干净了送来吧?”
孟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脏兮兮的帕子,皱眉将它递给了李善用:“我不要了。你要是能洗干净,就赏你了。”
李善用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垂头双手捧过,然后转身便走。
孟湉微觉诧异,这小宫女似乎恭谨得有些过了头,不过一方脏污了的丝帕罢了,何至于摆出这等仿佛对待什么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