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慢。
俞氏听到儿子回来了,起身到堂屋门口去迎,脸上带笑:“慢些,看摔了。”
何士杰慢腾腾地走到俞氏跟前,随手从小厮手中接过一包点心:“儿子在外面看到了,买来孝敬娘的。”
儿子以前从没往家买过东西,俞氏惊喜地接过:“还是儿子贴心,知道孝敬娘,不像你姐姐,只知道自个儿享用。”
说着白了何暮云一眼。
何暮云看着桌上,自己带回来的点心,低头不语。
俞氏拉着儿子好一顿亲热,问他渴不渴,饿不饿。何士杰抱怨说,自己佩的玉不够好,叫同学嘲笑了。
他拉着俞氏的手撒娇:“娘,我在外面看上了一块好玉,只要二百两银子。”
一听要二百两银子,俞氏顿时肉疼:“你的玉哪里不好了?”伸手去摘儿子腰间的玉。
手碰到何士杰的时候,何士杰“哎哟”一声,脸色都有些发白。
俞氏看出不对,问:“怎么了?”
何士杰向后躲了一下:“没,没什么,回来的时候摔了一下。”
俞氏哪里肯信,往常儿子要是摔了,回来早向她诉苦撒娇了,怎会如此遮遮掩掩?
她脸一沉,厉声问跟随的小厮:“常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用忙跪了下来:“回太太的话,是小的伺候得不周,叫小主子不小心摔了。”
“不说是吧,来啊,拉出去打上四十板子!”俞氏发狠道。
常用本来就不敢替何士杰瞒着,一听说要打板子,当即就说了:“我说,我说!是……是……是叫人给打的!”
原来,前两天何士杰在文会上认识了一位新朋友,那人说带他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却是带他去了赌坊。
第一次何士杰赢了有十多两银子,可把他高兴坏了。平日里,母亲一个月也就给他五两银子的零花。
今日那位朋友叫他,他又去了一次,却是时运不济,输了有一百多两银子。他身上就只带了二十多两银子,全输光了的时候,常用就劝他不要玩了,他不听,又借了银子玩儿,满心想要把输的银子赢回来,却是越输越多。
他着急了,就嚷嚷着说是牌不对,叫赌坊的人打了一顿。限他三天之内把银子还上。
俞氏听了,几乎要气死,她乖乖的儿子,都叫外面的人给逗引坏了!
何暮云见机不对,怕俞氏把气撒到自己身上,忙上前说道:“母亲不必着急,我那里还有平日攒下来的几两银子,我这就回去取来。”
说完,带着翠儿疾步溜了。
“姑娘,真的……真的要送银子过来吗?”翠儿跟着何暮去身后,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地问。
她们并没有多少钱。
何暮云一个月才五百钱的月钱,也就半两银子,都不够她在学堂里日用。
她的那些钱都是靠着卖花样子,辛辛苦苦攒的。
小时候在老家庄子上,父母给钱不及时,奶娘就自己绣一些绣活卖,因没什么新鲜花样,卖不了多少钱,有时还卖不出去。
后来,她跟着奶娘学画画,渐渐地画得越来越好,并且总有新鲜的想法,她开始帮奶娘画花样。
奶娘照着她画的花样子绣,果然好卖了许多。后来她干脆卖起了花样子。
花样子讲究个真实、鲜活,都是写实的风格。后来父亲给她寻的夫子还有书院的夫子都不喜她这种画法,她在学堂里也就只画当时流行的种写意风。花样子倒是一直没丢下,一直都是画好了,放到外面寄买。
这些年来,才攒下一些钱了来,帮奶娘开了小铺子。
开了铺子后,她手里就只剩下二十两银子了,今日又因为坏人拦车,赔了他五两银子。
“我们就只剩十五两银子了。”翠儿一想到又要拿银子出去,心都疼了起来。
“一会儿拿二两银子送过去。”何暮云道,“母亲知道我没钱,不会计较的。”
就是计较,又能怎样?反正她怎么做都讨不了好。
翠儿不情愿地点点头。
二人说话间,走到了隔壁后院,何暮云的院门口,只见一人站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看到她们,眼神一亮。
“姑娘,您可回来了。”
二柱今年十六岁,高高的个子,黑脸膛,是门房李大伯的侄儿,何暮云在外面开的铺子,雇了他做伙计。
“怎么了?难道是妈妈……”何暮云心中咯噔一下子。
“李妈妈没事。”李二柱忙道,“是今日来了一位客人,看上了您画的花样子,非要叫您去她家教女眷们画。李妈妈自是婉言谢绝,可那位客人不依不饶,道,她家是京都府的,要是不答应,她就叫人来砸了咱们的店。”
非要叫她去家里?
何暮云一惊,莫非今日那人拦车不成,又跑她店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