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生离死别,也许是人成长道路上无法避开的一道母题。】
日历终于翻入2012年,这是传说中被称为世界末日的一年。尤其因为罗兰·艾默里奇的灾难电影《2012》,使得这种说法广为人知,甚至有人对此深信不疑,实在是影片中所呈现的那些场景过于惊心动魄。
当然,事后证明什么玛雅预言,什么末日传说,终究是人们编出来自己吓自己的说辞罢了。电影终究只是电影。
但对于辛婉玲来说,在老家见到外公之后,她的世界便真如末日般灰暗,完全无法融入到新一年的节庆气氛中。
从一开始家里人带着骨癌的外公到处求医问药,到后来没有医院再愿意接收,没有任何中药西药再能治疗,家人不得不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放弃了。就在这时,农村家里亲戚有几个信教的提出可以求助于宗教。
人大抵都是如此吧,当现实走投无路之时,便会去相信一些无形的东西,相信这些无形的力量才能带领人走出困境。宗教信仰,往往是人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按照亲戚的说法,由本人向上帝虔诚祈祷,才是最能得救的方法。可外公已经卧床不起,没有支撑祷告的力气,因而只能由亲人帮助其每日进行祷告。辛婉玲妈妈的几个兄弟姐妹都不太信这些,连外公本人也早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求生意志。
但只有辛婉玲妈妈,她觉得哪怕有一丝希望,都必须要抓住!于是,她从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变成了虔诚的基督徒,日日祷告,周末去教堂做礼拜,闲时便自学圣经,还正式经过了圣水洗礼。
也许是辛婉玲妈妈的愿力起了某种程度的作用,曾经外公一度有好转的迹象,虽然到头来,一切的一切还是没能挽回。
如今,外公被安置在老家,终日被蚀骨的病痛折磨,只能依靠止疼药勉强控制,能活一日是一日。因为已经完全瘫痪在床,他的生活变得无法自理,身体机能急速下降,药物的副作用更让他生不如死。
任何正常人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中,都无法保持住和善的心性,所以外公的脾气难免变得比以前古怪了些。这让在病床前照顾的人,也变得为难。
而且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原本约定好由辛婉玲妈妈等几个兄弟姐妹轮流照应,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不需要养家糊口?谁总有时间守在病床前呢?渐渐地,自然有那么几个人心生抱怨,照顾也越发不尽心了。
只有辛婉玲妈妈一直善良孝顺,虽然她生活在南城,每每回老家都需要请假并来回奔波,可她始终尽心尽力。
然而当在老家照顾自己的父亲时,辛婉玲妈妈会担心在南城即将面临高考的女儿的生活。而一旦回到南城,她又要担心在老家的父亲的病情。如此终日心里都似有块石头压着,人便日渐消瘦了下去。辛婉玲作为女儿,看着妈妈这样焦虑心里很不好受。
而让辛婉玲更不好受的,是她今年过年回老家时,见到了躺在床上形容枯槁、油尽灯枯的外公。
外公已经越来越吃不下东西了,他闻到油荤味便要呕吐,就连吃水果都会引发不适,没有任何营养摄入,人自然越来越干瘦。辛婉玲看到的时候,外公更是瘦到几乎如同皮包裹着的一具枯骨,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眼泪完全抑制不住。
看到外孙女如此伤心,外公的眼里也泛着泪花,但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在老人眼中,辛婉玲这个外孙女一直努力优秀,他在病中依然关心着她的学习,他相信辛婉玲未来一定会上个好大学,成为家里的骄傲。
辛婉玲一直记着她在老家临走前,曾对外公说过她以后会再来看他,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别已是永别。
后来,外公在2012年的5月初,即辛婉玲高考前一个月去世了。当时家里人发现不对劲,立刻将外公送去了镇上的医院,那个时候外公还有一口气在,他说“让四子回来”,四子即辛婉玲的妈妈,她在家中排行第四。
谁对他好,老人心里有数,所以弥留之际他撑着一口气,想见这最后一面。
辛婉玲妈妈收到家人电话后,立刻慌忙地从南城赶回了老家,当她抵达医院时,外公已经不能再睁开眼,但或许他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知道自己一心想见的四子回来了。
那一刻,老人眼角溢出眼泪,然后再没有力气维持,终是离去了。对于受尽了骨癌病痛折磨的他来说,死或许是种解脱吧。
虽然家里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外公生命走到最后一刻依旧是很突然的事。辛婉玲当时在学校里没有手机,父母无法与她联系,时间又一刻耽误不得,所以没来得及带她一起回去。
所以,辛婉玲是晚上放学回到家,才看到父母留下的纸条,眼泪夺眶而出。没见到外公临终一面,这大概是辛婉玲在成长过程中最遗憾的一件事。
再后来,当辛婉玲跪在外公坟前,看着墓碑上外公的照片,照片上的老人慈祥憨厚地笑着,一如她小时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