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朱漆围栏上的年轻人稳了稳心神,回头看了一眼被黑暗吞没的巷子,无法确定自己与地面的距离,只能勉强瞧见高墙之下立着一道人影。
“萃杉?”年轻人压低声音试探着唤了一声。
然而那个比巷子更黑的影子并未答复,甚至毫无反应,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那儿。
“萃杉?”年轻人提高了音调,心下生出几分疑惑,“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就在她恍神的瞬间,那道影子动了动,猛地跃起,直向她飞身扑来。
年轻人心下大惊,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两眼一黑,再没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生出一缕微光,渐渐往四周扩散。年轻人皱起了眉头,双眼缓缓张开一条缝儿——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到非常陌生,一股强烈的不安陡然从心中浮现。她顿时睁大了眼睛,准备察看自己当前所处的环境。
可她一扭头,就看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眼神清澈,眼角带着还未干的泪珠。
“萃杉!”年轻人又惊又喜,不禁脱口一呼。
“小姐,我们这是在哪儿啊?”萃杉怯懦懦地望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年轻人想要挪一挪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捆住,努力再三也没能移动半分,只得轻声安慰被吓坏的人儿:“别怕,先看看抓我们的人有什么目的,如果要钱,我爹有的是,犯不上要咱们的命。”
听主子这样说,萃杉的心里算是踏实了些。
年轻人才有空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来——朱红的风格,漆雕的配饰,她们主仆二人并排被绑在床角,从这个角度看,最醒目的就是地正中那张红木圆桌,桌上是平常易见的青瓷茶壶茶碗,桌下围着四张红木八角凳。房间靠窗的位置有一张书案,案头空荡荡的,却不见一粒灰尘,看上去不像有人常住但仍时常打扫。
“我们在红招楼!”看清门窗边框的瑞兽雕饰,年轻人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莫不是……我们爬墙被当成贼人了?”
“不是吧?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莫慌,看我的。”
年轻人长大了嘴巴正欲高声叫喊,两扇朱红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主仆二人同时呆住了。
仿佛一团扑在风里的烈焰,张扬恣意,欢舞着蔓延着,天幕垂下一束白光,竟把它衬托得更加夺目,就连外面的日头都逊色几分。
“哟~这么快就醒了。”
清冽的声音冲破幻想,将主仆二人拉回现实。那个男人提着一个二层的木质食盒走进来,回身把门关紧。
脸上依旧戴着半张面具,露出白皙的下颌和修长的脖颈,喉结上下一动:“饿了吧?”缓缓俯身在主仆二人身旁坐下。就那么任意地席地而坐,丝毫不在乎摇曳的衣摆沾染了尘土。随着他的动作,领间不经意探出半条锁骨,宛如燎原之火下的一片白雪。
骨节分明的的十指掀开食盒的盖子,一阵饭菜的香气刺激着两人嘟噜噜闹腾着的肚子。
萃杉眼巴巴盯着那条糖醋鱼,口水都要溢出嘴角。
年轻人吞了口唾沫,不屑地瞟了一眼:“你就是那个舞剑的花魁吧?他们叫你耽迟公子?”
白色面具下的那双眼亮如星斗,唇角微弯:“是我。”
“是你把我们绑起来的?”萃杉挣了几下,“我们这样怎么吃啊?”
“你最好趁早把我们放了,我们不是小毛贼,红招楼里的玩意儿我可看不上眼,你知道我是谁么?”年轻人瞪着一双杏眼,又怂又凶。
闻言,耽迟佯装惊惧,却因实在装不下去而笑意更浓:“哦?敢问阁下是?”
年轻人气恼,猛吸一口气涨红了脸:“你可听清楚了,城外陶家庄庄主是我亲爹!我亲爹!”
“哦哦哦,”耽迟十分配合地连连点头,“原来是陶小姐呀,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冒犯了,还望你宽恕在下才是。”
“还不赶紧给本小姐松绑!”陶灼愤愤吵嚷,耽迟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正当她不明所以,却听耽迟咯咯笑起来。
“小姐……他好像……不怕我们。”萃杉往主子身边靠了靠脑袋,趴在耳边小声嘀咕,“这招行不行呀?”
陶灼下意识警惕起来:“你笑什么?”
“啧啧啧~”耽迟拍拍手,故意调笑,“谁知传闻中财富如山的陶家庄庄主,居然有一个逛青楼被人把靴子丢到楼顶上去的女儿……”
“你住口!”陶灼气急败坏,双颊红得像喝醉了酒。
耽迟不肯罢休:“在下不才,只听闻有男子为了求见某位姑娘闹出些荒唐事,竟不知也有女子这般痴狂。”
“你可闭嘴吧!”萃杉看不下去,想替主子打抱不平,“我家小姐还不是因为好奇心害死猫,非要看看红招楼这位男花魁!”
“萃杉!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