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孟千余闭上眼睛,两人手心触碰的瞬间,白子离悄悄地取下了自己的眼镜。
一触即放,孟千余前二十几年的人生白子离看了个干净。
其实她有自己的私心。
孟千余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不得不让她怀疑他是孟老爷子派来试探她的工具。
但在借着通灵勘探过孟千余的灵魂后,白子离清楚地知道,这人压根儿就没心眼儿,单一个字,虎。
“喂,醒醒,醒醒。”
“嗯,嗯?”
迷糊着睁开眼,孟千余晕乎乎地愣了三秒后,突然睁大了眼睛,万分惊喜地看向了白子离。
“刚刚,刚刚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我把我这辈子干的糗事儿全都重新干了一遍哈哈哈哈。”
“小白,这就是通灵吗?好奇妙啊,就像做梦一样,它竟然能让我记起从前那些记不得的事儿。”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要等她睡着我才能摸她了吧。”
“嗯嗯嗯,可是小白呀,你摸她她做梦,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她有没有骗我们呢?”
“我可以让她做,我想看的梦。”
白子离的话让孟千余反应了过来,有些迟疑,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着询问道。
“小白,刚刚我那些事儿……”
“嗯,你学狗狗在草上擦屁股的事儿,我都看见了。”
“你,你为什么不挑点我帅气的记忆看,非要看我出糗!”
“我对你的记忆没有什么特定要看的内容,所以通灵出现的,都是你自己想看的。”
“……”
孟千余一同怒气找不到点发泄,只能气得把自己裹回了被子里。
虽说白子离不是故意的,但孟千余好像确实很生气。
“要不,我给你看看我的糗事?”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给别人看呢,那不是白白让人占便宜吗!不准,我不允许。”
她其实想说,他想歪了,不过看着孟千余稍微好了一点儿的脸色,白子离决定,还是不纠正他了。
“踏踏、踏踏。”
房门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看,默契地拉了被子,躺回床上。
“吱呀———”
房门推开,夹杂着一阵凉风,程曼曼带着人走了进来。
“我下了迷药醒不了,你们赶紧的,抬了人快走,要来不及了。”
身上被子被掀开,夜里的寒气顺着钻进白子离衣领里。
两腿、双臂,还有脖颈,三个人一起用力将她抬了起来。
身上旗袍的裙摆歪七扭八地随风飘舞着,还好白子离只是欢乐气氛身衣服,没有脱掉自己的裤子,不然就走光了。
地上躺着的孟千余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被抬走的她,很不好。
被人举在头顶,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白子离视野开阔无比。
而开阔的视野,意味着她看到的东西会更多,也就意味着她能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
村间小道上,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一片全是人,人挤着人,人踩着人,麻木地往前走。
比白日里见到的那些勾腰塌背的女人更恐怖,围在白子离身边的,是一群躬身驼背的女人。
稻草一样干枯的头发乱糟糟地在头上挂着,随着微风吹过,露出了下面早已凹陷腐烂的眼眶和挂着血淋淋生肉碎片的黄牙。
背部躬成一道弯桥,女人的两只手臂自然地往前耷拉着,漆黑尖锐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地面,发出‘呲呲’的声音。
那声音跟用粉笔划过黑板一样,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
脖子被人抓住,白子离只能小幅度的转动着眼珠。
还没她想出办法逃离,突然一下,身下三人一起用力将她丢进了一个池子里。
连尖叫都没来得及,沉到水底的白子离拼了命的胡乱拨动着自己的四肢。
不会游泳在水里也睁不开眼睛,白子离肺部的空气所剩无几,她不断挣扎着,四处乱抓着,终于在要窒息的前一秒,抱到了个软乎乎的东西。
“呵———”
废了半条命才从水里探出头来的白子离猛地吸了一口气,直到她踩到池底,她才察觉,原来这个差点淹死她的池子,才刚刚到她腰这么深。
伸手抹去眼镜上的水珠和眼皮上的水,白子离这才睁开眼睛。
红,入眼所见满满的是一望无际的红。
血液裹了一身,白子离被血液染得黏糊发臭的黑发,发尾正滴答滴答地往池子里滴着血水。
白骨腐肉,头皮残肢,黑发肠子。
殷红色的池子里漂着的,全是散发着腥臭腐烂气味的尸体碎片。这哪儿是白子离以为的水池啊,这分明是个堆积血骨残骸的尸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