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睦(1 / 3)

他曾祖父长于前朝末年,经历过天灾、战乱,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又从祖父那代起做点小生意,到他父亲接手后才算积累了一点财富,因此荀家家训第一条,便是戒奢戒躁,不得靡费粮食。

方荟影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她不过是扔了个干硬得如同石头的饼,还能上升到家国赋税去,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贪墨了多少钱财。偏偏他说得在理,又累又饿的方姑娘一时之间想不到反驳的话,抬脚泄恨般踢了脚地上的石子扭身回了车上。

含笑狠狠瞪了荀潜一眼,忙跟着上车去哄慰主子。

俞唱晚虽觉得方荟影不该靡费,但还是跟荀潜道:“你别这么说她,她没有吃过苦……”

“这不就吃了么,这样的大家姑娘不在家享福非要出来,那自然是得受些委屈的,若是受不住便趁早回去。”

荀潜的声音冷冷的,也并没有压低音量,坐在马车里的方荟影听了个清楚明白。她才丢了行李,且又饿又累还被人教训气得眼眶发红,浑身发抖。

“姑娘,您别听荀公子胡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含笑见她含泪,心疼得不行。

“我没事。”方荟影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泪,可那眼泪竟像是决堤了般越抹越多,心也像缺了个口子,酸疼得要命。

是她想去桃源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么?是她愿意和他荀潜做同窗么?是她想行李被偷么?偌大的长乐侯府不就是容不下她方荟影么!

马车里传来含笑哭着劝慰的声音,俞唱晚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娇叱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争赢了她你又算有什么本事?”说罢剜了荀潜一眼上车去陪方荟影。

小豆苗本就是跟晚姐一头的,再说方姑娘曾经给他买过衣裳和鞋子,自然是要一个鼻孔出气,当下愤愤不平地白了眼他。

连穷苦人家出身的李师傅都冷硬地看了他一眼。

荀潜两句话收到了四个白眼,可他没错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孔老夫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半夏仰天长叹,方姑娘出身不凡又生得美,娇气点不是应该的么?好好说不行么?非要把人家姑娘当闺女一般教训。就少爷这性子、这嘴,何时才能如太太所愿找到少奶奶哟?

下午接着赶路,方荟影蔫蔫儿的,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俞唱晚料想她该饿了,便拿出茶碗倒上茶水,将干粮切成小块放到水里泡软。

硬气的方姑娘还是没能抵过肚子饿,不情不愿地吃了半个饼。也不知道是不是泡过了,还是真的饿了,她竟然觉得这饼子似乎没有那么难以下咽。只是吃完半个后,她的腮帮子和太阳穴酸疲得慌。

含笑赶紧狗腿地替自家姑娘揉脸,俞唱晚便说着自家的趣事逗她。

天将晚时,车厢里才又传出一串串笑声。

荀潜侧目,绣菡萏车帘轻轻抖动,水下的锦鲤似乎活了过来,正在荷叶间自由游弋。不知为何,乱了一下午的心神,此时平静了下来。

荀潜说话得难听,但接下来的他准备的干粮不再是干硬易保存的饼子,而是另一种稍软带甜味的糕点,自然要贵上不少。

“你瞧,荀立恒又给你买了饮子,你就别气了。”俞唱晚劝道,“到了驿站跟他说两句话可好?”

荀潜字立恒。

方荀二人已有五日没说话——方荟影单方面不睬荀潜,后者也有脾气,慢慢的不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俞唱晚觉得这样的氛围很不好,大家要相处半年呢,这才处了半个月就闹成这样,后面的几个月该如何是好?

“我不。几块糕点就想打发我么?”高傲的方姑娘咬着牙不松口,嗔了好友一眼,“荀潜就荀潜,你干嘛叫他的字?你们那么熟么?”

“我们是同窗、同伴,于情于理我叫他荀立恒可有错?再说了,那是几块糕点?”俞唱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你讲讲道理,你身上穿的衣裳鞋子不都是他给你买的么?”哦,还有首饰。

方荟影是个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底板的娇小姐,行李全丢了,她连换洗衣裳都没有,正值夏日哪里能多日不换衣裳?先前路过一个镇子,俞唱晚替她买了一身布衣,谁知穿了一天,方姑娘那娇嫩的皮肤便起了大片红疹。

荀潜看不过去,在绸缎庄给她买了一身缎子衣裳,那些红疹不出半日便消了下去。

三位姑娘逛街,路过人家首饰铺子便走不动道。

俞唱晚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小心翼翼地问:“老板,这根忍冬花簪多少钱?”

“二两银子。姑娘,这可是鎏金的,满镇子惟我家卖这个成色和花样,绝对独一无二。”留着山羊胡的老板拍胸脯保证。

二两!俞唱晚差点吐出一口血,她总共带了五十两出来,每日也不能指着荀潜一人买干粮付房费不是?而今已经花了不少。

“这,有点贵,你知道我穷……”俞唱晚小声地跟方荟影打着商量。

方荟影自然知道,恋恋不舍地放下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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