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梅韧是在御花园遇到新安公主的。
公主刚从陛下的寝宫离开就被擦肩而过的太子妃叫住。
“殿下行色匆匆,是要回公主府,还是要与哪位臣子会晤?”
新安公主回头冲她嫣然一笑,“父皇特许本宫出降之前暂居宫中,日后太子妃嫂嫂可要时常来灵犀宫与新安作伴啊。”
她慢慢走到荀梅韧面前窃笑:“毕竟嫂嫂的数次救命之恩,新安还未来得及回报呢。”
“公主既然知道我能救你,就该知道我能不动声色的把你送离燮都,我保证陛下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会找到。”
“可你舍得吗?”新安得意洋洋的说:“嫂嫂。”
按照辈分,赵明和是她兄长,荀梅韧嫁给他后也担的起她一声嫂嫂。
可谁都知道新安公主心高气傲,从不将太子视为兄长,更别说她这个皇嫂了。
“我为什么舍不得?”
新安公主有恃无恐道:“当然是因为我的兄长了,嫂嫂,还要多谢你提醒,我才能想起自己那位兄长呢。”
公主殿下终于记起她还有一位兄长,荀梅韧觉得意外,但也只是一笑置之,毕竟她本也没打算瞒着她。
“我的那位亲皇兄,是生是死呢?嫂嫂。”
新安公主问,荀梅韧却没有答,而是一本正经的说:“公主是他的妹妹,所以我会让公主舒适无忧的过完一生,但那不代表我会容许公主屡屡冒犯我的郎君,不代表我会无动于衷的看着公主在燮都兴风作浪,御花园里的事,我姑且可以不做计较,但是公主殿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新安公主依旧挑衅的看着她,趾高气扬的说:“那些手段我可以暂时不用,毕竟我不像赵明和那样,表面一副冠冕堂皇爱民如子的样子,背地里养一堆死士暗卫,背地里盘算着要谁死,要哪家过不下去。可是皇嫂,你拦不住我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让他把该我的还回来,而且那一天就快来了。”
荀梅韧并不觉得除了刺杀挑拨之外,眼前这位公主还能做什么伤害赵明和的事,毕竟成王已死,禹王靖王与她也并没有那么亲近。
见荀梅韧没有理她,新安便洋洋自得的向她透了底,“我一定能成的,皇嫂,我要做一件亘古至今从未有女子敢做能做的事。”
“好啊,我等着看。”
荀梅韧和新安分道扬镳后径直去了齐逢玉的国师府,虽然齐逢玉的国师当的不甚靠谱,但有总比没有好,而与此同时的东宫里,赵明和与姜桡白祁三个人面色沉重的聚到了一起。
就在昨天夜里,姜桡呈递的辞婚折子被陛下原封不动的退到了姜侯爷手里,陛下口谕,天赐良缘,虞之还是惜福的好。
虞之是姜桡的字,陛下的意思,是一定要他娶新安公主,侯爷反对没有用,太子反对也没有用,谁反对都没有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圣旨容不得他们打商量,推诿再三。
“陛下若强迫臣娶新安公主,难道就不担心他百年之后臣会苛待他的金枝玉叶吗?”
姜桡气昏了头,一时说了大不敬的话,但所幸东宫里都是自己人,赵明和便只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陛下既强逼你娶,那自然是有把握你日后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新安公主。”白祁说
“这怎么可能?”姜桡不信,凭他和赵明和的关系,一个公主而已,又怎么可能威胁的了他。
“殿下。”白祁严肃的禀报:“我们的人查到消息,说前两日陛下派人去了西北方向,带着密旨宣符经将军回都城述职。”
自符家败落后,大燮兵权一半落在赵明和的岳丈荀藿手里,一半则归于当年大义灭亲举发自己伯父谋逆的符经,后来荀符两人为太尉之位争的满朝风雨,他二人于兵制军事上一向政见不合,到最后符经棋差一着,不得已才自请戍守西北边关。
最初几年赵明和与成王争太子位时符经和荀藿都是两边不站的纯臣。但现在赵明和娶了荀梅韧,那无论荀家父女关系如何,荀藿恐怕都已经在陛下那里算做了他的人。
而如今陛下将荀藿的政敌重新调回,是为了庇护新安,还是为了牵制他呢?
这几天他伤病在床,陛下美其名曰要他好好养伤,实则不着痕迹的收去了他的监国理政之权,东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形势已变得万分严峻。可即便如此,他依旧饶有兴致的问姜桡:“孤的这个妹妹,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娶?”
“臣不想。”姜桡斩钉截铁的说:“且不说臣已经有了心上人,就算臣没有,臣也绝不会娶一个与殿下为敌的人。”
“若你父亲也想要你娶呢?”
毕竟一国公主实在比他自己选的那个罪臣之女要好的多。
“臣说不娶,就绝不娶,臣会说服父亲,如若不能,臣也不娶。”
赵明和对他的回答满意了,继续看向白祁说:“既如此,便再去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