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维君出生的时候,东方大地还是梁朝,而袁家是梁朝陇县的一个富户。
袁家在袁维君曾祖父手里发迹,他一个穷书生凭借一篇文章得到一位县学学官赏识,在这位县学的资助和帮助下以举荐做了官,最高做到了四品侍中,积攒了家底。
祖父入仕不顺,改做经商。父亲读书和经商都资质平平,靠着祖父辈积累的财富做些生意。
母亲与父亲门当互对,成婚后生下两女,袁维君就是小女儿。
父亲想要儿子,纳了一房小妾生下了两子一女。
父亲治家有方,妻妾嫡庶之间相处和睦,袁维君从小就是在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庭长大的。
大姐到了出嫁的年纪,母亲多方考虑,和父亲商定招了一个赘婿。
母亲说她不想往后家产都给了妾的孩子,也不能让她们两姐妹日后被排挤。
那时袁维君八岁,她疑问为什么家产不能直接给姐姐,母亲摇着头回答她做不了主。
母亲同样不能做主的还有袁维君的婚事,她的婚事是她出生不久,祖父尚在世时就已经定下的。男方是祖父好友梅攸的孙子,两家也是门当户对。
袁维君十五岁那年,梅家老爷升为京官,举家搬至京城。母亲得知后就对袁维君的婚事焦急了起来,她希望梅家能退婚,常常套话问袁维君想嫁哪类男子。
然而此后四年梅家都并未主动提起婚约,父亲也未主动提起,父亲说他若提起倒是显得他女儿恨嫁。
袁维君她也想多在家几年,在家里有家人宠爱,平日里就是逗逗猫和外甥,和表姐妹出游,随意自在。
十九岁那年,梅家老爷已经官至三品,这一年,梅家来信提起了婚约,遵守父辈约定,成就儿女良缘。
父亲得信大为高兴,称赞梅家富贵不相忘,派了叔叔去商量婚事。
梅家热情周到,大半家人和叔叔一起从京城回到了陇县。
成婚对象梅择义他们来家里拜访,袁维君见到了他,举止得体言语周全,长得也周正,仅仅一面,她找不出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再者,她也不想挑剔,女子到了年纪都会嫁人,其他男人和这个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婚礼就在陇县,成婚后三天回门了就动身去京城。
母亲想他们多在陇县待几日,梅择义先是赞美父母亲教女有方,接着委婉称赞袁维君温柔可人,说他父母等不及见儿媳了,最后承诺去京城见过父母后他们又可以回来。
他礼节周到,能说会道,语气诚恳,父母亲和姐姐都觉得嫁给他是一个好归宿。
成婚那天很热闹,袁维君看着家人为她忙前忙后,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她也很迷茫,十九年的人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焦虑喜悦憧憬担忧各种情感交集在一起的感觉。
洞房里蜡烛闪烁,袁维君掀起半边盖头,起身拿了一颗枣,想到母亲交代的规矩,她把枣放回原位,重新坐到床上,连打了两个哈欠。
明明是秋日的夜里,袁维君的手心却都是汗,她用袖子擦了又擦,一会儿摸摸凤冠,一会儿起身整整衣服褶皱,坐立不安。
有脚步声,袁维君马上正襟危坐。
梅择义并没有醉,他走到了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袁维君抓紧了手没有回答,她心想这不需要她回应。
开门一阵凉风袭来,梅择义说道:“我来得迟了些,在外头吹了会儿风,散散身上的酒味。”
红盖头下的袁维君轻轻点头,她从盖头下看见对方的鞋越来越近,她要说什么呢?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梅择义抬手掀下盖头,从他的角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低着头的妻子微微颤抖的、长长的睫毛。
袁维君抬头对上梅择义的目光,对方笑意盈盈,像由衷地开心娶妻的样子,袁维君移开了眼,轻声叫了一声,“夫君”。
“娘子。”梅择义坐到袁维君身边,替她取下头上的凤冠,后面绾起来的头发一下就垂到了背上。
他的指尖触摸到她的下巴,有些冰凉,他的脸凑近,袁维君紧闭上了双眼,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袁维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离开了。
她在他凑近的时候抖了一下,就像受惊的小动物,梅择义笑了笑,像是自嘲,轻声说:“果然和陌生人做这样亲密的事是不行的。”
房间里安静,袁维君听清楚了,她微微愣住,“嗯。”
梅择义起身,“娘子,我们已经是夫妻,这种事也不急,多相处些时日再说。”
“好。”
“娘子今天想必没吃什么东西,我去厨房拿些吃的给你。”
“不用了。”袁维君拒绝。
梅择义笑了笑,“不用担心,梅家没有那规矩。”说完,他就推门离去了。
袁维君大松一口气,看来梅家还不错。她起身拿了个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