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秋,晨起渐渐寒凉。长安宫花圃里月季上,凝着一颗颗晶莹饱满的露珠。凉风拂叶,簌簌掉落花圃消失不见。
熹微晨光透过古朴雕花镂空的窗棂斜斜洒进殿内,临窗摆放的汝窑青瓷釉花瓶中,几枝斜插在内的丹桂散发着甜香。三层帷幕中,华章公主仰面躺在金漆木雕的拔步床上,吧唧着嘴美梦正香。
“叮~您已绑定反贪系统,请问是否激活?”
系统语调冰冷生硬,在华章脑海中想起。
华章眉头微蹙,也不睁眼睛,手掌拂过虚空,毫不犹豫点了否。嘴里咕哝一句:“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之后翻个身继续睡,突然一股电流击中心脏,华章倏地醒来,双手捂着心口缩成一团。
这该死的系统君又惩罚她!
每隔一段时间系统就会询问是否激活,只要选否就会被它惩罚。
挨的次数多了,她都快习惯了。只是身体还是会痉挛,缓了好大一会才渐渐松弛下来。
华章起身撩开帷幕喝口水,顺势仰面躺在矮榻上,盯着上方的藻井慢慢平复。
仔细算来,今年已经是她穿越到大顺的第五年了。
她原本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妥妥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
作为当代卷王,她上学卷完工作之后接着卷,同事走了她不走,卷死一个是一个。可还没等她把别人卷死,自己却先猝死在一个加班的深夜里。
也不知道第二天同事上班看到她的身体会不会被吓到,唉,作孽哟!
应该是死了吧……
她起先只是感觉胸口很闷,喘不过来气。后来心脏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有意识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感觉很空茫,似梦似幻。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女人在唤她,一声一声好像是从远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不甚清晰,但能听出声音里的惶恐与悲切。
有时还能听到门口有人来回徘徊,脚步声很沉重。
不用想,肯定是为她担惊受怕的双亲。
扪心自问,父母养了她二十多年,她似乎还什么都没为父母做过,就这么死了吗?
脑海里突然出现妈妈以泪洗面、爸爸整日唉声叹气的画面,心如刀绞之下,让她突然生出强烈的求生欲。努力了很多次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目瞪口呆。
奢华古朴的卧榻,层层叠叠的帷幕,逶迤精巧的珠帘,无一不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哪里?她不是应该在病房吗?她的父母呢?
她惊恐的赤足下床,撩开帷幕珠帘,看到的是一个古装侍女打扮的秀丽女子。
原本背对着她的姑娘回身,惊叫了一声:“公主?!”
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惊讶与喜悦,之后哽咽着念了声佛道:“半个多月了,您总算醒了!”
公主?
她还来不及发问,一阵剧烈的头痛向之后一股陌生的记忆涌来,勾勒出一个陌生姑娘短暂的一生。
她消化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原来自己穿越了!
这是一个没有被后代史书记载的朝代,国号大顺,当今皇帝年号亨泰。
她这具身体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女儿,母为淑妃乔氏。她出生时正值清平盛世,国运昌隆。
皇上觉得她的出生,是盛世之华章,因而封号华章。
原主跟她不仅长相相同,连名字也一样,都叫李令仪。
她这名字出自《诗经·小雅·湛露》: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单从封号与名字就可知,华章是一个备受父母宠爱的姑娘。
原主十二岁那年出了天花,高烧不退。昏迷半个月之久,连御医也束手无策,跟前伺候的宫女太监嘴上不说心里都觉得怕是不成了。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人人都说她福星高照,吉人自有天相。却没人知道,醒来的不是华章公主李令仪,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李令仪。
最开始,李令仪没有丝毫穿越后的惊奇与兴奋,有的只有对这个世界油然而生的恐惧。
翻翻史书可知,虽然大顺朝女性地位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低下,甚至前朝还出过女将军,但这仍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父权社会、仍是一个生死不由己的封建王朝。
时间久了她也想通了,害怕也没有用,既来之则安之吧!
更何况上一世自己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过有钱有闲还不用工作的生活吗?
这一世她就出生再终点!
于是,缠绵病榻三个月的华章公主从床上起来后,又躺到了摇椅上……
每日喝茶看书晒太阳,什么都不用做就躺着。除了没手机又不能随意出宫有点憋闷之外,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