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秦帝王,哪怕只是些许小事,他也能见微知著。
那时候惊羽毕竟还小,两三岁的稚童,哪怕是偷偷跑到正殿,被皇帝抱上龙椅,众人除了感叹一下皇帝对她的宠爱之外也只会当做是小儿不知事,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罢了。
但是如今惊羽慢慢长大了,再做些不懂事的事情,在众人面前便是失了皇家的体面,皇帝对她,必定也没有小时候那般纵容了。
这些事情,哪怕皇后并没有仔细同她详谈,随着读的书看的道理学的规矩越来越多,惊羽自己也慢慢懂了。
她性子虽然仍旧活泼,而且现在有时候还是会做些不合规矩的事儿,尤其是那桩同皇帝的约定,但是皇后能看的出来,她越来越懂分寸了,换言之,她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皇室嫡公主了:
端庄大气,不怒自威,天家威严尽显一身。
惊风和她都长大了,但是除夕宫宴上,惊风如今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正殿了。
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只能和惊羽一起偷偷的跑过去悄悄观察这些宫外来的大人们,想着这些大人们到底是如何“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
今日宫宴,惊羽坐在皇后身边,看底下诸位诰命夫人和诸家少爷小姐们聊天说话,手里把玩着腰间玉佩上大红穗子。
那穗子被她拆开了又编上,编上了又拆开,端的那叫一个百无聊赖。
皇后看她自从跟着她们来了后殿兴致便不怎么高的样子,也知道她是觉得无聊了。
惊羽面上不显什么,毕竟那么多人看着,还都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家眷,在外人面前自然不好表现出什么。
但是皇后看的分明,她的手放在桌下就没停过,不知道她特意给换上的穗子过了今日要成什么样子。
说实话,今日若不是除夕宫宴,换了其他随便一个宴会,她都不一定能将她拉出来,惊羽必定是求着她让她借病不去好一头扎进她那书房里。
此间大人们谈话,话题虽然称不上无聊,但是对这般大的小姑娘来说定然也称不上有趣。
皇后见她也吃了点东西用了点热汤,便直接放人了,同几位夫人边笑边聊天:“小孩子坐不住,看她在这儿坐了这一小会儿凳子上便像有钉子在扎她似的。行了,也不拘着你了,你去外面玩吧,别走远了。”
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惊羽说的,惊羽正无聊着呢,皇后一直在同王妃夫人们说话,都是大人们的话题,家长里短的,她实在听不下去,早就想走了。
于是十分干脆利落的同皇后行礼告别:“谢过母后,儿去去就回,母后千万莫要使人来催。”
话音刚落,人便蹿出了老远,生怕皇后反悔一样,身后还传出了皇后的渐渐远去的声音:“你们看看她,都大姑娘了,还没个定性……”
皇后剩下的话惊羽甚至都没有听清,无他,她想离开这里的心过于迫切,皇后话还没说完,她人都已经到了殿门口。
现在隆冬,天气正寒,今年没有三十儿,只有二十九,春天是一点影子都没有的。
加上刚下了两天的暴雪,下午化了点雪,白日里还好,此时天色暗下来,冷的仿佛可以滴水成冰。
蓬莱殿内到处都燃着上好的银丝炭,不仅能使殿内温暖如春,而且还不会有丁点儿的烟火气,向来都是皇室冬日用炭的不二之选。
惊羽一出殿门,迎面就是一股寒气,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浑身都颤了一下。
但是与此同时也能感受到肺腑之内的那股在温暖如春的大殿内生起的一股郁气随着这寒气消散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虽然很冷,但是一下子就神清气爽了起来。
旁边的小蛮立刻将她的氅衣递了上来给她穿上:“公主快穿上衣裳,仔细着了凉。”
惊羽冻了两下,清醒了许多,也不推辞小蛮穿上的衣裳。
这种天气,多呼吸两口寒气是神清气爽,但是若是真的冻着了,就不是风寒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她自幼习武,兼之不时的跟太医院的郭太医学习了解医术,最是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她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又走了一小段,觉得自己彻底清醒了之后便起身往后殿走去了。
皇后放她自由行动,随她去哪里,但是如今她也大了,知道分寸,自然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的就往正殿去。
那是父皇和朝臣大人们待的地方,她已经过了可以用不知事当借口随意跑过去的年纪了。
后殿相对来说还是很自由的。
冬日天实在是冷,那些孩子虽然不耐大人们的无聊谈话想出去玩,但是外面实在是天寒地冻,他们在外面稍微多站一小会儿就会被下人劝住进到室内,又都不想回那都是长辈的地方,所以便一股脑的都涌到后殿。
能带家眷来参宴的都是朝中三品之上的大员,都说做官三品是个坎,三品之上,若无滔天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