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季又过去了三年,黄金一代正式出道,纵观荣耀历史,再无第四赛季一般出道即主力那样的人才井喷,蓝雨声名鹊起、烟雨后来居上、微草乘风而起,雷霆、轮回、虚空……岁月无情,新的势力在冲击,旧的皇朝在不为人知地慢慢走向衰落。
杭州又是一个多雨天。
苏沐橙如今已经是正选了,骨架长开、长发束起,她坐在嘉世的电竞椅上,看着忙音未接的通话,突然问:“哥哥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决赛都快开始了。”
南方的雷阵雨来得猝不及防,乌云密布与星罗棋布的夜空相差万里,叶修从窗户向外看了一眼:“雨太大了,在躲雨吧。”
他站起来套外套:“我去看看。”
夜晚的霓虹灯,泥泞潮湿的街头。
巨大灾祸降临的时候,为了保护人体,大脑是不会记住那瞬间的记忆的。
等苏沐秋反应过来的时候,车祸已经发生了。
双向车道侧翻着一辆大货车,雨刮器还在呼啦呼啦地转,被堵住的车流在雨夜开启双闪。左手的血和在大雨滂沱里,他跌坐在路边,腹部还残留刚刚被轻轻一推时的触感。有路人在他身边问着什么,他听进去了,但大脑反应不出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铺天盖地的雨灌入杭州,手机被撞飞出去好远,大滩大滩的血流入下水道,由远及近的救护车与警车的警笛卷入风里。
杭州一向车让行人,甚少有这么惨烈的车祸,行人七嘴八舌地问着唯一的幸存者身体有无大碍,那个男的左手垂落在身侧,右手焦急地拨开挡住他的人群,语气惶恐里藏着茫然:“你们见到我朋友了吗?那个和我走在一起的女生。”
行人都陷入了沉默,给他让出一条路。
……
北京协和医院,孙哲平正在做手的日常复建训练。
他第五赛季手伤退役后和所有故友都断了联系。
他在这时候倒是理解为什么当初蓝雨初代队长魏琛隐退得这么彻底了。不甘心啊,意识还能打,身体却跟不上,自尊心受不了,没办法平静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新人健康地站上擂台。
更不想接受好友的关心与挂怀。
他输得起也放得下,只要他还在荣耀赛场上。
但他在荣耀没有下一年了。
秦夏来找过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直接跑到他老家去堵人,用他亲戚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她说孙哲平,你家被我包围了,人质在手,速速给我束手就擒。
神经病吧。
但见到他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他牵线介绍了北京看手部神经的医生大牛。
他想说点什么,更准确点的来说是做点什么改变他俩的关系。她似有所觉,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了,也不关心他后续的康复训练:我很花心的,出轨率百分之百,你想好了再说。
结束复健,他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算了,不是在自娱自乐就是在玩男人,一秒都没想到过他,不打。
……
张佳乐没去现场看决赛,他正在俱乐部带队练习。反正可以看复盘,去现场干嘛,给自己找虐啊?
好搭档上个赛季手伤突兀退役,他突然对百花夺冠这件事有了点执念。
这点执念几不可见,潜藏在他对夺冠的野心下,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的一些性格,人的性格复杂立体又多面,日常相处还会欺骗人的感知,几乎没人发现端倪。
秦夏发现了,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他有一次输了比赛后,沉默地坐在赛后空无一人的场馆里时,坐到他旁边,说张佳乐,我简直要爱上现在的你了。
这句话一下子打破了他的深沉,他无语又好笑,转头看她:合着你以前不爱我啊?
她答非所问:你看,以前我说这句话,你肯定会惊恐地看我,说不定还会说什么你不要过来啊之类的。
吃饭吗?片刻沉默后,他问。
走!秦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走一边感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啦,我想吃火锅,张佳乐,明白我意思?
明白。他说,鸳鸯番茄锅不要辣,是吧?
张佳乐揉了揉太阳穴,叫停训练:“别练了,都去吃饭,我请客。”
……
中国太大了,北京与云南深夜无云,遥远的杭州在下暴雨,广东却夜空澄净。
空气像海,公园里的风筝游荡在天空海里,或深或浅。
风把压住纸的笔吹落。
“今天风怎么这么大?”黄少天捡起笔嘟囔道。
“少天,上场了。”
“来了!”
突然弹出新闻弹窗的手机压在纸上,页面还停留在对话框:“唔好咁偏心别的男人啊,本剑圣都好钟意你的,如果今日呢场决赛蓝雨赢了,我都同你要一个kiss得唔得啊,秦夏?”(不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