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默念了一遍“窦泥碗”,眉梢微挑,说道:“窦泥碗,逗你玩?”
而景文昭却是一副骗了你也无妨的欠揍表情:“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觉得并不应该领情,此事反而是因为店小二为了奉承你而起,我不过是倒霉正好撞到此口处。”
她说着绕过辰安就向外走去,她面对着阳光而走,背影笔直,阳光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层金色的边。
辰安一直目送他们直到消失在视线中,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一丝笑意出现在他眉梢眼角,呢喃道:“窦泥碗,逗你玩,有趣,有趣。”
待走到人少处,景文昭将手放到唇边,连吹了三声口哨,三声布谷鸟的叫声发出,此意便是景文昭与父皇派出保护她的人确认是否有人跟踪她。
随即便有一声类似的回复,此意便是没有人跟踪,如此景文昭和小七便被秘密送进宫中,为了能每次秘密出宫进宫,景文昭和他父皇没少费心思,毕竟身为皇帝的唯一血脉,如果被人知道时有出宫游玩的习惯,少不得被有心人利用。
回宫后,景文昭把小七打发回了公主寝殿——霞云殿,自己径直去找了父皇。
距离泰祥殿还有一段距离,景文昭便旋风式的边跑边喊:“父皇,父皇。”通往泰祥殿路上梅花开的正浓,正好一阵风吹过,落英缤纷,洋洋洒洒的梅花花瓣落了她一身,在一株株桃红、粉红、浅白的花瓣中衬得她更加灵动,活泼。
皇帝从泰祥殿出来,伸出手半蹲接着这似小牛犊子似的一撞,每次女儿边跑边喊父皇,他都会如此,长此以往也习以为常,把女儿接住,一只手将她直立抱起,“囡儿,今天出门可还高兴?”
皇帝身后立在泰祥殿门口侍卫长都已经见怪不怪,都说皇家血肉亲情淡薄,但此父女的关系更胜寻常百姓家,只是可惜皇帝只此一个孩子,还是个公主才八岁,如果再有皇子更好了,大臣们经常劝皇帝要纳妃,可是皇帝已经登基十二年了,只有一个皇后,以家国不安稳无心为此为由拒绝再纳,也是,天庆皇朝内忧外患,从皇上登基后就日夜操劳,就算是他都看出来了,天庆皇朝在前几位皇帝手下一直走下坡路,即使现在天顺帝再操劳仍然改变不了现状。
景文昭搂住皇帝的脖子,眼珠转了转,她歪头一笑,“父皇,我今天看到胜常将军囚了个少年回来,听说力大无穷,能开山劈石,力抗千斤。”
天顺帝摸了摸景文昭的头,此时刚走到泰祥殿内,就有人来报。
被传进后,跪地行礼,说道:“陛下,胜常将军带回一个少年,百姓传言此乃吼声如牛似龙会变为红犼的怪物。”
天顺帝将景文昭放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然后自己坐到主位上,“哦?世上果真有此等奇物?明日早朝让胜常将此奇物带来,让朕和众卿都观摩观摩。”
景文昭知道女子在天庆皇朝女子是不能参加早朝的,所以她也不打算央求父皇允许她去早朝看那个会变成红犼的少年,她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遵命。”属下行礼,领命而去。
皇帝好像有心事似的揉了揉眉心,景文昭起身,走到皇帝身旁,给皇帝捋额头,“最近父皇皱眉的次数变多了……”
皇帝笑道:“父皇只是没休息好。”
“父皇为何没休息好?”
“囡儿,你觉得怎样才算一个好皇帝?”父皇并未直接回答她。
景文昭托着下巴思考了瞬,“书上说,‘勤政爱民,轻徭减赋,广开言路,亲君子远小人’,便是好皇帝,但是我认为,这些还不够!”
“哦?囡儿有何想法?”
“女儿认为需要知人善任,并不是说亲君子远小人就好。女儿今日碰到个小二,她赖女儿偷了他一两银子,女儿本以为他就是坏人,但是后来才得知,他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五六岁稚儿,每月月俸三两银子,几乎都为母亲买药,家里顿顿食剩饭,女儿以前认为坏人就是坏人,从来没觉得有好的一面,但是今日碰到这件事后,女儿才知道事情都有两面性,清水好比君子,浑水好比小人,但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以女儿认为要知人善任,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了,还有要像对待子女一般对待百姓,因为天下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
皇帝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没想到仅仅八岁的女儿,看问题竟如此通透而有悟性。
这时有人通传说青儒来了,皇帝让景文昭先退下。
等景文昭出去后,从外面进来一位襦布青衫男子,看上去像一位文弱书生,年纪似乎比皇帝小一些,进来后也不行礼,径直走到皇帝对面坐下,自顾自的斟了杯茶,道:“你这太宠公主了,身为公主怎能时不时去市井民间,就算她再天性烂漫,若被有心人利用……”
皇帝挥了下手,打断了他说话,说道:“你倒教训起朕来了,朕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本身性子就聪慧,再加上平时好学,朕也不过让她在属于她孩童的年纪多留些美好的记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