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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义无反顾,走近了拥挤的小巷子和有着违建嫌疑的二层小楼,在这里,租房手续是现成的,她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一间便宜的私人招待所落脚。

那是家旧招待所,接纳社会上形形色色囊中羞涩的人,也为附近学校的学生提供长期租住服务,只不过宋璞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踏入这片天地。

跟随着既是房东又是店主的大叔走入昏暗的小屋。墙壁肮脏,吊扇积灰,窗外仅隔一米的地方,是隔壁建筑的一面墙,室内几乎没有采光,好处是,这里的租金每月仅需三百元,在同家店的招待所住宿,一晚更是仅需十六元就能入住了。

她的出租屋,位处两层小楼内的二层,这里并排着许多只用板材隔开的小房间,卫生条件堪忧,隔音几乎没有,老旧的门锁,依赖的是一枚黄铜钥匙,钥匙上的花纹已磨平到几乎看不见,整层仅有的一间厕所,在屋外十来米的地方,正值夏天,空气里都是不可名状的味儿。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住了下来。

放好行李,躺在床上,似乎弹起了些许灰尘,陌生且呛鼻,靠门这边的窗户外,天井的过道,刚晾晒好一排排换洗的被单,它们散发着洗衣粉香,亦是浑浊空气里唯一的一抹清新。

宋璞手臂遮住眼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她拿起手机,看到母亲打来的未接来电,胃皱缩起来,抱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如何告知他们这个噩耗。戳着屏幕回复微信时撒了慌:我需要等段时间才能回家,除了体检,还有资格审查。

母亲抱怨:要等多久?

她说:不知道。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什么叫不知道?等不到就先回家!这次招考机会难得,我不是没告诉过你,人家市重点中学不收你这破专业,是你爸爸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找到副校长,才将今年的机动人才名额争取给美术老师……你早点回来,在学校没人盯着,能好好复习么。”

通话结束后,宋璞感到无比的失落,在母亲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废物。她默默地想,不管多努力,也没法与已经去世的姐姐相提并论……姐姐活着的时候,尚且优秀到她无法企及,如今她走了,更加是父母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她又算什么呢?呵……自从高考后,母亲盯着她的文化分,满脸嫌弃地念叨了整个暑假,她被迫报考姐姐的母校,并且被录取,可是在父母眼里,姐姐考得上靠的是真本事,而她,是靠着艺术特长混进这所重点大学的“垃圾”专业的“垃圾”学生。

她啊,是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的。从始至终,令是她的一厢情愿。宋璞抹掉脸上凉凉的泪,吸了吸酸涩的鼻腔,打算起身去楼下找饭吃。

她并不饿,她需要吃饭是因为还不想死。以往每次的晕倒,都和低血糖有关,她的心脏在发出求救信号了。

天黑了,小巷子里亮着炫目的霓虹灯牌,地上积水的地方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这里的广告无外乎按摩洗脚,大多在合法与不合法的边缘徘徊,灯光里透着危险的气息。她却毫无防备,只注意到要十分小心才不会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弄脏鞋子。

混杂在一起的食物气味,她选择在小摊位买了份炒饭,然后行色匆匆赶回去吃。吃完,才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规划,父母大概率找不到她就会想办法。她也不知道能躲到什么时候。宋璞皱着眉,苦恼地环抱自己,似是安抚地拍了拍,她上次被拥抱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啊,是边诩……可惜他没有手臂……

宋璞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半夜,她发起了高烧,时梦时醒,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一病,大伤元气。她是自己拖着病体,去楼下就近的药店买药的,可是,曾经十分管用的药物,用在身上几乎无效,她越发疲惫,心脏胡乱跳着,直跳得发痛。她整夜整夜咳嗽,也不知耗了多久,才有所减轻,再去医院检查时,心肌损伤加重,她整个人已瘦得脱了像。

她感到生命的脆弱与不易。思绪总是飘得很远,曾经,刚刚认识边诩的时候,也曾感慨,他是如何在那样的境遇活下来。眼泪不断打湿枕头,哭着睡着,又哭着醒来。

这几年,她过得不好,做了太多有违意愿的事。因为什么呢?……

真是因为姐姐的死才被改写了命运吗?她是真心想要惩罚边诩吗?

不……

她明白,答案是否定的,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说,在她黯淡的生命里,仅有一缕光,那么那缕光,一定是属于边诩的。

只是,那时她不明白自己有多么脆弱,脆弱这把刀,不该砍向善良的边诩……

爸爸妈妈在送走她的那刻起,就早已经放弃她了,他们心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女儿,而那个人,是他们看着长大,万分疼爱的姐姐……如今,即使接她回来,她也不过是个拙劣的“替代品”。

对养父母来说,自从有了弟弟,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需要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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