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素描课就要结课,色彩课需要购买颜料纸笔。宋璞揪了揪周颖的衣服角:“明天有空,一起美院门口买颜料呗?”
周颖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买,高三时候的没用完。”
她委实有点心塞。
那天天气格外冷,明明空中挂着又圆又大的太阳,风却呼啦啦直吹,宋璞想,就算周颖那么厚的脸皮,估计都能给吹飞,这才刚到十一月底,过些日子可怎么办呢…老妈打给她的那点儿生活费,吃饭买画材尚且将将够用,要再添件棉衣,她大概半个月都得喝西北风。
裹紧围巾,登上公车……里面的空气浑浊得令人作呕,果然又是空调故障,她暗自感慨,每次出门,都绕不开霉运。
晃晃悠悠近四十分钟,她便随着人潮挤下车门,然后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想赶走已经涌到喉咙口的恶心,看样子剩余路程再远也得步行。
买好东西,提着大包的画材,本来就瘦巴巴的小姑娘,早已使出了洪荒之力,她双手勒得生疼,紧紧咬着牙丝毫不敢松懈,一边小心翼翼踩过路基上脏兮兮的冰,一边直喘粗气儿。
距车站还有几百米,实在是欲哭无泪。
终于一瘸一拐来到天桥下,体能达到极限。随手把东西往地上一丢,便蹲下身颓丧地揉了揉眼睛,这可如何是好呢,她快要冻僵了。抬头间,路边的门店映入眼帘——“高越魔方”,浆糊一样的脑袋总算灵光起来。
顾不及疲累,她起身拎起东西便跑向店门,透过玻璃,望向里面,果然是家魔方专卖店!她顶门而入,屋里静悄悄的,除了空调的嗡嗡声,好像没有人。
室内暖和,墙壁两侧的玻璃柜子里摆满各式各样的魔方,直叫人眼花缭乱,她放下手提袋,忍不住一声高过一声地赞叹:
“哇……哇……!!”
“……您好。”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
她回过头,瞬间石化,原来收银台后面不仅有人,还是个对她来说,丝毫不陌生的人。
“您好。”他重复道,随后缓缓起身,肩峰下两节空瘪的袖管扫过桌面,安静地落在身侧。
“您…好……”宋璞有点尴尬。
沉默数秒,他才开口道:
“我去喊老板过来。”说着,欠了欠身,肩膀已经将套间门推开个缝。
宋璞慌慌张张:“不,不必,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就是随便看看。”
“噢……”
他略微犹豫,又坐回收银台后面的椅子上,宋璞这才看清,他双脚踩着一个小板凳,用脚趾操着手机打王者荣耀。
打游戏不开声音,她从没见过,用脚玩手游,更是新奇,便默默站在旁边看,还有点出神。
输了一局,他抬起头来问:“你也打王者??”
宋璞顿时紧张地红了脸:“啊……我…我…”
他放下手机,踩着拖鞋,走到玻璃柜前:“你是来看魔方的吧。”
她急忙点点头。
“你玩儿几阶?”
“几……阶?”
触到女孩子茫然的目光,他微微蹙眉:“几阶魔方。”
宋璞尴尬地说:“我…我其实…不太懂,也不会拧魔方…”她拿出随身的那个,说道,“我来这里,就是想问问可不可以帮我恢复它。”
男生没动,好半天才压低声音:
“抱歉。”
宋璞感到失望,她深呼吸,想着暖和得也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谁知玻璃门却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边诩,有客人啊?”
那是个高个子的青年,一头乱蓬蓬的卷发,休闲皮夹克,脸上偏偏挂一副斯文的细黑框眼镜,实在有些违和,他随手把外卖盒子往收银台一搁,便快步上前:“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小姑娘,想买点什么?我可以推荐。”
“她不是来买东西的。”男生替她回道。
她顶不好意思地嗫嚅着:“我是想问问能不能帮我恢复魔方……”
青年微怔,他接过她手里的魔方端详,看到只拼好的那一个面,忍俊不禁,随即揽住无臂男生的肩膀对着他因为受伤残缺的耳廓说:“哎,你不是会拧魔方吗?”
男生白了他一眼,满脸写着抗拒:“你能别碰我么?好恶心…”
宋璞不敢说话,沉默在三个人之间不断膨胀,无臂男生的脸色不好看,男青年努了努嘴巴,这才回过神,打着圆场:“哦,他要用脚拧,你介意的话,我们不勉强。”
宋璞摇摇头:“啊?没,没有啊,我不介意……就是……需要多少钱?”
又是糟糕的沉默。
男生侧过头:“你不用避讳,也不用勉强自己。”
她不知所措地搅动着手指。
男青年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无臂男生一眼:“怎么跟女孩子说话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