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句话说中了明昭仪死穴,她不再热络说话了。
但有几位新入宫的宫妃走到牡丹亭,王皇后赐坐一起说话,气氛仍然热闹。
大唐虽没有严格的男女大防,但王皇后见宫妃众多,随意询问了句“太子可有要事”,李琬被打发离去。
潜在隐患消失,江秀雁松了口气,专注收集各宫宫妃的情报。
便瞥见其中一位家族与王家关系密切的韩才人,春风得意,因皇帝昨夜点了她侍寝。
韩才人不知有意或无意,说话时频频提及喜爱雪色。
她母亲家乡在江南,说的是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听说宫里冬天时漫天白雪,御花园里的梅园缀满朵朵红梅,是别有一番韵味。”
江秀雁察觉韩才人的意图,挑眉。
牡丹亭内的众女子呵呵地笑,大耍太极地说着不同时节的花各有美态,就绝口不提雪地、冬季和梅花。
王皇后满意地看着和乐融融的景象,出声让众人品尝石桌上,她特别为花宴让御厨预备的糕点。
江秀雁多世为人但出生唐朝,极喜甜食,见王皇后发话,立刻让宫女拿了块豆沙透花糍和一碗冰镇樱桃奶酪。
她正张嘴咬下藏了豆沙的透明花瓣甜食,好滋味才在口腔爆发,舌尖还没来得及细细享受甜蜜的余韵,听到有采女和应,说:“雪中红梅想来很有诗意,到时候再相约一起赏花就好了。”
这说中了韩才人的心事。
她装作没听到其他妃嫔的话,只挑这句话,娇羞地嗔了一下,道:“若赵采女欢喜,圣上昨夜送了一幅亲手所画的雪地红梅图,待会便一起赏画。”
没想到接了这硬茬,赵采女反应过来脸色一白,不敢看江秀雁,脸容像吃了苍蝇一样。
但她没抬头看人,没瞧见江秀雁就像没听见韩才人的话,有滋有味地吃完了小巧精致的透花糍,正满足地勺一勺冰镇奶酪。
王皇后也没在意般,听其他厨艺了得的妃嫔大谈甜食和如何以花入馔。
但在座的都知道,不言都是个态度。
“梅妃若喜,不如一起观赏?”韩才人说。
被指名提及,大啖美食、暗中观察的江秀雁才正眼看她,轻笑摇头。
王皇后还没说话呢。
“梅妃不喜梅花吗?”韩才人故意装作疑惑的神色,轻轻闻嗅江秀雁身旁的空气,又道:“每当靠近梅妃都有阵阵梅香,妾身还以为梅妃喜梅呢。”
江秀雁为高看了韩才人在内心嘘了声。
后宫水深,关系盘根错节。
韩家依附王家,韩才人为王皇后办事理所当然。
她原以为王皇后为韩才人谋了一夜寝席,刻意试探她是否对皇帝有意、敢不敢侍寝,与李琬是否真的“有故”的虚实。
但后来的话,她便知想多了。
因为韩赵两家相邻,本着远亲不如近邻,关系友好。但赵家是武将,自诩搭上皇后而清贵的韩家,明里与赵家交好,暗里却看不起赵家,把赵家当枪使。
宫中也就只有赵采女的性子,会中了韩才人的圈套。
韩才人这番操作,句句与她有关,不过是以赏梅花图作晃子,是要在她这位“无宠”梅妃前,显摆与皇帝恩爱。
关于争宠这回事……
她如何解释自己连皇帝也不待见,入宫只为索命呢?
“画中梅与雪中梅,有其色或有其香,各有雅致。韩才人又怎知本宫喜画中梅的美,还是雪中梅的香?”漫不经心的吴侬软语,少了一分矫情,多了一分闲散慵懒。
江秀雁这些日子来,不是躲在琴嫣殿,便是在宴席上极少说话。
在座不少宫妃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都听痴了,故过后久久才忆起,她的回答不愧被皇帝赐封梅妃!
但江秀雁旨在收集宫妃的消息,过来后先后被秦惠妃、明昭仪和韩才人放在面上说,与她低调为妃的宗旨不符,便找了个由头,远离人群。
而她难得走出琴嫣殿在御花园闲逛,待会还得到萦华宫,只走到附近静谧幽美的荷花池。
见石桥无人,找了块石块坐下。
荷花池水浅,池水清可鉴人,养了几尾胖嘟嘟的生猛金鱼。
鱼儿见她走来,以为她会喂食,尾巴欢快跃动,惊扰了平静的池。
她觉得像极了后宫宫妃争夺圣宠。
秦惠妃和明昭仪先后将她与李琬连结起来,必然是有什么消息传出去了。因在深宫多时,她们就像久饿的狼,闻到肉香便跑来。
虽说她与李琬明面上有所牵连,但没道理就此判断他们必有私情。
饵是什么呢?
江秀雁从小荷包里取出一枚蜜饯,还没来得及放到嘴里,池里游鱼更是激烈地争先恐后。
这个饵是显而易见的。
就像小鱼儿也等到她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