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快到晌午了,命妇们才来得少了。柳玥应付之余忽然想起并未看到清远侯家的命妇,心中念叨了几句,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变故今日不来了。
然而人是不经念叨的,她刚有这么个年头,门外就想起通传声:“清远侯老夫人携清远侯府女眷到。”
柳玥刚放下茶盏,便不由得向外间的方向看去。上个命妇离开后,殿内已经好久没人了。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清远侯府一家倒是会挑时间。她正了正衣裙,就见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太太领着三个女眷到了。
老太太想必就是清远侯府老夫人,是正一品国夫人,身后左侧跟着的是老相识清远侯夫人,也是正一品国夫人,且不说别的,光是这一家两个一品夫人诰命就足以见得清远侯在瑞帝心中的地位。旁边是一位三十许人的丰腴美妇,小心搀扶着清远侯夫人,今日看起来,那清远侯夫人眼神澄明了了,精神头儿也足,似乎病情稳定了些。右侧后方还有一个年轻的美妇,想必应是世子沈业的夫人。
老太太气质从容地走到柔妃面前,纹丝不苟地行了礼,柳玥下了主位上前扶住:“老夫人客气了,先前听到尚宫局送来拜贴,本宫心中甚是高兴。这左等右等也不见老夫人来,心中还有些担忧,是不是老夫人家中有事被绊住了手脚,如今本宫倒是放心了。咱们可不兴那些虚礼,坐下好好说说话才是。”
老夫人虽然年长,一双眼睛却黑漆漆的,半丝混浊也无。她笑着打量着柳玥,眼眸微动了定,不知为何,确实有种莫名的熟悉亲切之感。
“娘娘如此周到热情,老身我实在惭愧。想必您也知道我家境况,便想着来得晚些,让娘娘少些烦扰,不想竟让娘娘挂心了,真是罪过。”
柳玥清凌凌一笑:“好茶不怕晚,老夫人快入座吧。”
“谢娘娘。”
话语间,柳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清远侯夫人一眼,只见她双眼热烈,手也控住不住地紧紧攥起,举在胸前,只是死死闭着嘴唇,不敢说话。莫名的,柳玥觉得有些不忍。
顿了顿,她还是对清远侯夫人说道:“多日不见夫人了,夫人气色倒好些了。”
清远侯夫人猛地点了点头,再抬头间忽然喜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拿过旁边儿年轻妇人手中的食盒,举给柳玥看:“幺幺,栗子糕,我做了栗子糕。”
清远侯老夫人抬手拦住了清远侯夫人,嗔了她一眼:“在家是如何与你说的?怎的就是记不住,若再僭越,老身现在就带你走。”
清远侯夫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猛地一缩,随即吓得落下泪来:“婆母莫气,媳妇错了,我,我不说了,不要赶我走。”
清远侯老夫人轻哼了声,随即转过身又向柳玥请罪道:“娘娘恕罪,老身这媳妇实在不成体统,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原谅则个。”
柔妃笑了笑,示意春芳拿过食盒,打开一看是金黄色的一盘栗子糕。她顿时眉眼轻扬:“呀,做得真好。本宫前几日还馋这个呢。可是宫里无论是尚食局还是本宫的小厨房,都不甚满意。本宫看着这碟栗子糕,倒甚是有味道。清远侯夫人有心了。”
老夫人握住柳玥的手,慈祥地笑了笑:“娘娘的最得皇上宠爱,这饮食定是精致,哪里是咱们寻常王侯家可比的。娘娘不嫌弃这糕点粗陋,便是这盘糕点的福气了。”
这时,扶着清远侯夫人的美妇冲柳玥福了福:“给娘娘问安,娘娘,这是臣妾嫂嫂昨夜一夜未睡,折腾到天明才得了这么一小碟,可把府里的孩子们都馋坏了。娘娘若是喜欢这盘糕点,臣妾的嫂嫂回去后一定会高兴坏的。”
这时,清远侯夫人好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眼眸中满是温情,“是,幺幺,幺幺最爱吃了。过年时,总要吃上一大盘,肚子都撑得滚圆呢。我又不忍心说她······”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便从清远侯夫人的脸颊滑落,柳玥静静看着,莫名觉得一阵心酸。
老夫人一看,忙拉住了儿媳妇的手,“老身怎么和你说的?大过年的,你在娘娘的宫中哭什么?如此做派,若是惊扰了娘娘和皇子,你看老身回去如何收拾你!”
清远侯夫人闻言立刻像受了惊吓的孩子似的,紧紧抱着老夫人的胳膊苦苦哀求到:“不要,婆母不要,我会乖,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太想幺幺了,就想多看看她。”
老夫人烦躁地瞪了清远侯夫人一眼,“还不闭嘴!”说着,她又转身朝柳玥福了福:“娘娘请恕罪,今日实在叨扰了。娘娘今日诸事缠身,贵客盈门,能在百忙中见上老身和这不成体统的妇人一面,真是给足了清远侯府体面了。这份恩情老身谨记,他日定当仔细报答娘娘的恩情。如今,老身这不成器的儿媳眼看着又要作怪,实在不敢搅扰娘娘,就先行告退了。”
“不,不要,婆母。”
老夫人瞪了美妇一眼,“还不快捂住她的嘴!”
美妇见状,似心有不忍,但想了想还是紧紧捂住了清远侯夫人的嘴。清远侯夫人想挣扎,可手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