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军的过程中,蒲开焱一般都会佩戴幞头,用黑色的长长的纱布将所有头发都包裹在头上,最后把头巾的尾巴也塞进边缘里,额头勒得紧,令眼角眉梢微微上吊。
他这样做当然是非常聪明和必要的,天生的浅黄头发在两军交会时,会令他自己一直暴露在敌人的箭矢之下。
成薇讨厌跟他走在一起,讨厌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特别是在成薇数番提醒之后他依然坚持让士兵行军途中穿戴盔甲,这导致了行军速度减缓是小,若遇到个突袭什么的,疲累的马匹可能会不战而败。
红瞳儿根本当她的话是耳边风,只说:“你们玉字军不行,是你这个女人的事情,别指挥我们禁军骑兵,我们一向是全装备行军,不会累。”
轻装上阵的玉字军骑兵走得比他们快,原本可以甩开他们先到达指定地点,却由于徐一品的交代不得不与他们步调统一。同袍的质疑和不耐烦一股脑全落到了成薇一个人头上,她对蒲开焱的不满愈发强烈了。
往来紫金军和震泽军的信兵每日不间断,都在催促玉字军尽快到位,指定给他们的地点是金州东南面,与孔州交界的丰镇关隘,枢密院的这个计划是准确的,蒲开焱自己也没有异议,只是他这般磨蹭和过度装备令成薇颇为不满。
大裕北境地图类似一个“凹”字,上面凹下去这一块是金州,左边也就是西面的凸起是云州,右边也就是东面的凸起是孔州,下腹部是梓州,震泽军走得最远,暂时在梓州西北的佳县,紫金军沿着朱川河北上,早就抵达了鹅毛口,只剩下玉字军与禁军骑兵的合作军,迟迟没有抵达“凹”字东北边的丰镇。
成薇每日收到的军报从疑问到质问,再到威吓,甚至连在孔州北面的杨松霖也传了口信来问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麻烦!大麻烦。
紫金军的聂慷将军,成薇先前并没有与他有过交集,但是从最近几页言辞激烈的信件里不难看出这位的暴躁脾气,原本是写给李千沛的信件里也充斥着难听的句子,最多一天能派七八匹马来回不断地送信,用一沓一沓的体量怒斥李千沛。
不过成薇还是从这些信里检索到一个有用的信息,蒲氏幼子活着从金州回来,紫金军收留了他,但是很快大概是吃不了紫金军的苦,小公子跑了。
成薇在边境与蒲开淼打了近两年的交道,他做出这样的丢脸事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她忽然意识到……难道红瞳儿这样磨磨蹭蹭的,是为了等自己的弟弟?
按常理来说,逃走的蒲开淼肯定要顺着朱川走,他们要去的丰镇确实要经过一段朱川河的下游,可是两兄弟能遇上的概率到底有多大,红瞳儿会不会太天真了点?
成薇拿着信件去问蒲开焱,蒲氏次子正蹲在河边的鹅卵石上磨匕首。
“喏。”女指挥使把信件递到他面前,“蒲小公子走了大半个月了,估计出了梓州界。”
“嗯。”蒲开焱蔑了一眼,看到信封上是李千沛的名字,冷冷的笑了一下,把手里的匕首翻了个面继续磨。
成薇没料到对方是这样冷淡的态度,心中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质疑,也不想多耽误时间,说:“你不是为了等你弟弟?”
红瞳儿用大拇指刮了刮刀锋,俯身对着河水,就着印出来的倒影开始刮眉毛,“小土在军中,我等哪个弟弟?”
“蒲开淼,他从临河逃到了梓州境内,遇到了紫金……不对,你不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他拖延时间不是为了蒲开淼?“那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先刮完左边眉毛又开始刮右边,“我只是比成大指挥使胆小一些罢了,不想要手下人在路上白白丢了性命。”
“我们原本上个月底就能到丰镇的,已经晚了近十天,你若还这样坚持穿甲,还需要五六天才能到,那么——”
“李千沛挨的骂干嘛你替她受着?”刮完眉毛的红瞳儿直起身,他比成薇高半个头,原本的黄眉毛被他清理干净,更显得红色的眼眸凶恶,“部队行军主将出走,你不管这个,来管我禁军穿不穿甲?”
成薇答不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等的就是蒲开淼而不是李千沛呢?”说着,他拿走了成薇手里的信,潦草地扫了两眼,又塞回给她,“聂慷骂的是她,你倒处处替她受着,有毛病吧你。”
他把匕首插回刀鞘里,很没风度的用肩膀撞开挡住自己去路的成薇,“也怪你,你们女人天生就要受气,受男人气还要受女人气,嘁。”
“你……”成薇气急,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她时时刻刻牢记着徐一品对她的嘱托,千万千万不要影响团结,现在几乎整个玉字军都在她手里,要不是考虑到团结她早带着玉字军往北去了。
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蒲家人了!
将军到底要做什么?到了梓州境内没多久就拉着徐一品带着列缺骑离队了,也没说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只知道往西边去了,完全忽略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