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日莫跟着王老四学了这一段时间总算没白费,刚刚在狱中只是受了惊吓骇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被徐一品连拖带拽由枢密院后门出了来,总算回归几分镇静。
徐一品环首四周,皇城司这几日盯得紧,形态不能太过于局促,“你还能骑马么?”
“能。”
“好……”话语未落,徐一品猛烈地咳嗽起来,竟然直不起腰了,最后咳出一口血吐在地上。
“徐叔叔,你也受伤了吗?”小蛮子心头一急,立马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徐一品,“你哪里伤着了?”
面如死灰的徐一品把袖子内侧翻过来擦了擦嘴,被这口血润了喉咙,反倒不咳了,只是紧紧抓住希日莫的肩头,问:“你叫我什么?”
“徐……大人。”刚刚情急之下他随了三五平日的叫法,不料徐一品这般情况下竟然点破。
“不,你叫叔叔。”
“嗯,徐叔叔。”希日莫心里莫名着急,不仅是担心眼前的徐叔叔,又担心地下的被自己反扎了一筷子的亲叔叔。
“我没受伤……你,你。”徐一品忽觉天旋地转,“你不可以把我咯血的事告诉任何人!听明白了吗?特别特别不能告诉将军!”
放在少年肩上手抓得死死的,非要他答应了不可。
“嗯……好。”
徐一品莫名笑了,一口血牙,“你是要当大侠的人,绝不能失信于人,明白吗?”
希日莫心中一动,忽然涌起一股热浪,说:“叔叔,我背您回去吧。”
“不行,我得跟你一样骑马回去。”
可是眼下这样如何才能骑马呢?
徐一品再次拿出丹药小瓶,抬起头把药丸不计数量般的往嘴里倒,直到瓶子空掉。天下炼丹的工夫,除了文同天师之外,最一流的术士里必然有玉殷的一席之地,只是像徐一品这样一顿吃一瓶的,恐怕数不出几位。
少年当做他的扶手,两人在这偏僻鲜有人至的穷巷贴身而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徐一品吁出一口气来,面色也红润了几分,对少年说,“你把你里面的衣服脱下来。”
希日莫虽心有疑虑却还是照办了,把中间的衣服脱了下来。
“用这件衣服遮住外衣上的血迹。”
少年这才明白过来军师的用意,心里感慨刚刚明明像要死过去的人,怎么还能心细如斯。
这一老一少两人再若无其事走到马厩里牵走了坐骑,选择了一条人多的路回府。今日上元节,下午光景街上便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希日莫的小驮马本就矮小,如同石牛入海屡屡被人流逼停。
徐一品吩咐他去人最多处买一包柿子饼回去给三五,他照办了。
“叔叔,我们为什么要选这么条路?”
“这样我们走得慢些才不会被人察觉。”
希日莫立即明白了,虽然他不知道皇城司是做什么的,但是早上听到三五说那个司总是针对将军,像恶犬一样甩都甩不掉。
“那这包柿子饼……”
“这样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偏要走这条路。”
一旦厘清这般思路,小蛮子对这个不着调的徐叔叔生出好多敬佩。
好容易走了近半个时辰到了将军府,府门一合上,徐一品便脚下一软靠到了小蛮子身上,他伸手一摸,徐叔叔竟然浑身冰冷,额上还挂着成排的汗珠,呼吸之间十分急促,像是喘不上气了一样。
“三五!姑姑!”希日莫一着急,大喊起来,手中的柿子饼骨碌碌滚了一 台阶。
几个仆役联手把徐一品抬回了厢房,芩姑姑才从院子侧门进来,手上尚且带着血,希日莫一惊,连忙问道:“姑姑,有人杀到府里来吗?怎么你的手上也全是血呢?”
芩姑姑表情淡淡的,扒开了他胸前胡乱裹着的衣服,问:“你打不打紧?”
“我没事,但是徐大人……不知怎的,忽然就倒下了。”
好像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一样,姑姑沉着地说:“我知道了,你去偏院看看你师父吧,他受伤了三五照看着呢。”
师父?小蛮子一愣,不知道这个师父姑姑指的是谁,难道跟将军一样说的是成薇师父?他再次看了看姑姑手上的血,心想无论是哪位师父都不能出这么大的事吧。
等他跑到偏院仆役房的时候,三五正好泼了盆热水在树坑里,树坑里的积水红彤彤的,看来受的伤并不轻,成薇师父在校场啊,怎么有人能伤得了她?她在帝京素来也不与人结怨,怎么会呢?
“小蛮子,你可回来了!”三五带着哭腔说,“你怎么也全是血?!”
“嗷,我没事,三五你别哭了,成薇师父怎么了?”他急急往室内走。
“什么成薇师父?”三五茫茫然一愣,转而哭得更厉害,“里面的是四叔!他受了好重的伤!血人一样回来了!”
啊?
希日莫在心里默认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