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门,李千沛当然要承她这个情,拉动马头拾阶而上,瞪了门口严芝翎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女将军便骑着马进了首相府邸,门口那簇怪石下泥土稀松,那些礼物换回来的银子不知有没有和董泰的头颅一样回到这里。
“董捷彬呢?”她问。
“我与子礼向来各管各事,这件事归我管。”严芝翎耸耸肩,她高高的颧骨光洁柔亮,即便见到血海里出来的李千沛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好。”李千沛拔出匕首,“这把刀是神武皇帝赐给我爹的,来剜你的眼睛也不算怠慢你,我只要你眼睛,咱们清账。”
“好啊。”严芝翎不退反进,“可是还不够公平。”
李千沛眉心一紧,手上迟疑了片刻,严芝翎又说:“你剜了我的眼睛,再把你府上那个白头发管事姑姑的人头送来,这才叫公平。”
“你……”
“董泰的人头可是半个时辰前就送来了,”严芝翎抬抬手,门房的小厮端着个银盘里放着董泰的头颅,面色已经青灰,“若管事姑姑不行,徐一品的也算数。”
差点掉进这个女人的陷阱里,李千沛摇了摇头,匕首虽没有即刻剜她的眼睛,倒是一刀扎在她的肩上,她不可思议地退后两步后背抵在门框上,嘴唇张合说不出话。
李千沛的手在刀柄上多使几分力气,刀刃来回旋转半圈,必然绞开了她肩窝里的皮肉,血迹缓慢地浸润长袄向下蔓延。
严芝翎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右肩,疼痛来得比意识还慢,她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你敢伤我?”
李千沛快速换手,这一次扎进了她的左肩。
“别以为我要上你的当,董泰的命是还给达达的,刘鸳儿的账还没找你算呢,阙蓝的当然要你还。”说着,原本单手持刀的她再按上另一只手,刀尖明显抵在了骨头上遇到了阻力。“我告诉你,等你养好这两个洞,我再来捅一次,再养好,我再捅。三次,咱们才算清账。”
严芝翎痛得直往下坠,身子动一分伤口就深一分,每一次颤栗都令疼痛反复刷新,一贯的从容不迫变成了装腔作势,被李千沛一击即碎,疯狂嘶哑地喊叫着:“你今天不杀我,李玉龙,我早晚杀了你的小狼崽子!他活该瞎!我一早就想摘了他两颗眼珠子!他这辈子都看不见了,你嫁给别人的时候他不仅看不见,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哈哈哈哈……”
“今晚是你设的局吗?不单单是董泰,那个四指爆眼子是你的人?”李千沛恍然意识到,“实则是你引我们去的?”
“哈哈哈,哪才他一个,你再想想呢……”
还有?难道,樊童开始就是了吗?还有那个卖炸豆腐的老头,告诉她积善堂……
回溯一遍热血上头,一步错步步错,她抵在匕首后面的手掌用力一按,终于,刀尖洞穿了严芝翎的身体。
她大叫一声,终于脱力得晕了过去,倒在了董府的门槛上,端着银盘的小厮也被吓得跌坐在地,董泰的人头沿着台阶骨碌碌滚到了骑兵马蹄下。
李千沛拔出刀,溅出的一点血在她衣服上不过是水滴入海,用严芝翎金贵的衣料擦干净刀刃,她吩咐道:“把相府好好给老子搜一遍,仔细找找董捷彬和薛同舟在不在。”
“是!”
正愁战意无处消解的骑兵们也学着将军的样子直接踏马入府,在素雅精致的相府内奔策,期间踩踏损毁皆不可避免,最终绕府三圈除了吓哭一帮丫鬟姑姑之外一无所获。
李千沛摆摆手,见雾气又重了几分,对门前状似痴傻的小厮说:“你男家主回来之时,说是李玉龙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