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州边军将领匡银鹤也跟着说:“陛下若派兵北征,臣愿往!”世代生活在南方的匡氏,实际上是不能北上作战的,现在金州边界的寒冷是他无法想象的,但受到他的激情感染,梓州禁军将领黄奎也跟着附和道:“臣亦愿往!”
“臣愿意追随玉龙将军!”匡银鹤从她的背影,终于看出了当年袁大公子的影子。
袁氏气数未尽,英魂未亡!
此时,李顼心里总算与神武皇帝产生了共情,若父皇死前不处理掉袁氏,他十四岁登基之时,如何面对袁珏这样的舅舅?
李千沛的手臂在他眼前耷拉下去,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他松开了手,知道今日这样的结尾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随即,他的目光想右边转了转。
一直不言不语的董捷彬向前半步,此时好像只有他能解这个围,他中正浑厚的嗓音响彻整个和光大殿,“臣感佩栖郡主一介女流报国热切之心!无法为陛下解忧令臣羞愧不已。臣亦认为,眼下北境之困最为紧要,玉字军一向是帝国最最精锐的存在,兵将两相知,必定无城不破无坚不摧,一解陛下烦忧。”
最后还是首相大人递上了这个台阶,并将为袁氏平反的事绕了过去。
“诸位大人觉得呢?”李顼问整个殿内的大人。
“臣附议!”当然是齐声高呼。
李顼冷笑两声,手指轻轻拨开李千沛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轻声说:“郡主要爱护自己,免得朕心疼。”
她的心口翻起一丝不适,转瞬又被脱臼的疼痛替代了。
“李晟海。”皇帝伸出一只手,李晟海递上一块明黄色的绢子,他轻轻按在她脖子的伤口上,压住嗓子只说给她一个人听,“表姐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徐一品挑唆朝洛蒙篡夺追云部的事,这场仗就那么想打么?那几万百姓的死,表姐也有责任的不是吗?”
你我之间,亦没有多大的区别。
“陛下,臣自己来……”李千沛自己压住绢子,向一边躲了躲。
“无妨,你要是能活着回来,朕就准你姓袁。”
她睁大眼睛盯住他,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互相之间没有一点闪躲,都是要对方确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
“陛下希望臣活着回来吗?”
少年后退一步,肯定地回答道:“当然。”
这一刻在李千沛眼里,他不再是个少年,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变成了一个男人。
“表姐先回府疗伤吧,朕会与大人们商讨北征事宜,表姐的身子可不能耽误呢。”皇帝一边说,一边走回到御座上。
天边出现一丝曙光。
虽然右臂在身侧一直晃荡,她也不怎么觉得痛,似乎夙愿达成了一部分,她甚至尝到了嘴唇上雪片的一点甜。
才下了白玉石阶,同尘门都没到,她吹了银哨,想着墨雨若能挣脱守卫跑来接她,便能少走几步,吹了好几次也没有动静,看来传贤门的拴马桩很结实。
无奈又走了很远,雪小了一些,天边隐约有红光,预示着这场无边无际的雪将在今晨停止。终于要到传贤门了,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御道上,湖蓝色的人影在车下站着。
她疲倦极了,还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向他跑去,胳膊晃荡得更厉害了,身形呈现出不协调的摆动,最终还是扑进他的怀里。
“胳膊疼……”她喃喃地说。
“怎么——”阙蓝先是被她胸前的血迹吓到,又往衣袖里一摸,关节烫得吓人。“怎么回事?!”
“你药力散了吗?吓坏了吧?等了多久了?”她扬起脸却说的别的,“冷不冷?别冻坏了,该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