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1 / 2)

虞进捞起茶缸里剩的大茶叶杆子,塞到嘴里咀嚼,夹口的苦涩令他精神一振。

“真他妈完蛋!”

嚼了两口之后他将一口碎渣吐在了侍卫马军司的营房前,叮叮哐哐的甲胄碰撞声,从连铺上爬起来整装的骑兵们,迅速排到他身侧整理盔甲。

“今晚可能要碰到硬茬!刀,匕首,全部检查一遍。”经验丰富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拥有一双锐利的鹰眼,眼皮遮住了半颗瞳仁,眉毛里有几根白色,显得他更加威严迫人。“牵马出传贤门才能骑,惊动了陛下全都别活了!”

“是!”

“是个头,小点声。”虞进试了试自己手刀的吞口,看看拔刀是否顺畅,“津蕤呢?”

“回禀都指挥使,昨日从凤池山回来了,今日休沐。”

“妈的。”虞进哭丧着脸,“这个时候他可比什么都管用,算了,把弓也带上吧。”

马匹牵来了,骑兵们再次检查了一遍马具,确定无误之后便排着队列快步往宫外慢跑。两押共计五十名骑兵,虞进抓住二押长,吩咐道:“你跑快点去京师禁军做个通知,让他们划点人给咱们。”

二押长没听明白都指挥使的意思,问:“让京师禁军带人上北宸大街,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

“要多少?”

“两个营吧……实在不行一个营也行。”虞进说得认真。

二押长的眼神里融满了不可思议,吞吞吐吐地说:“千八百步兵四更天上寿王府?”

“不是步兵,是骑兵。”

“啊?”二押长以为他疯了,两个营的骑兵足够打上万人的草寇,“不是,老大,我们到底去抓谁啊?”

虞进挠了挠头,却只在头盔外抠了抠,“大概是李千沛吧。”

琼瑛在车里总算听明白何卉萍在说什么了。

“不可能的,爹不可能有事的。”她只说了这样一句,便一路都没再出声。

何卉萍原本哭哭啼啼的,一见她铁青的一张脸连啜泣都憋得紧紧的,生怕这变了脸的嫡长女忽然暴发出来。

马车颠簸,琼瑛嫌还不够快,时不时掀开帘子看外面走到哪里了,终于到了欧阳府外,等不及马夫替她开门,她飞速冲了出去。

欧阳府大门半开,灯火通明,门外的雪地被踩得一片泥泞,脚印混合着车辙,仿佛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几个丫鬟小厮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内,失了心智一般瑟瑟发抖,其中唯一一个穿着猪肝红制服的高级侍女脸上被打了一巴掌,留下了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琼瑛抓起地上一把雪捏实了贴到她面颊上,尚能语气平稳地问:“发生什么事?”

丫鬟们一见嫡长女,终于来了个主心骨,立即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成一片,琼瑛眉头一皱,大喊一声:“够了!你说。”

“半个时辰前,跟着二夫人去寿王府赴宴的嬷嬷跑回来说……说老爷出事了,三夫人带着小姐们都去了。”脸上挨了巴掌的高级侍女说。

“所有,现下府里的所有人都在寿王府上对吗?”

没想到大小姐这样冷静沉着,侍女点点头,“是的。他们……他们,”她一激动,眼泪就流了下来,“他们说,家主没了……是真的吗大小姐?”

琼瑛合上眼皮片刻,深深吐纳几次,强行压住马上就要冲昏头脑的悲伤,提着衣襟转身就往马车跑去,在台阶上又停了下来,转头说:“派人去找外公,去南城最穷的几个坊里找。”

她一步跨上马车,干脆就坐在了车轼上,催促马夫:“走,去寿王府。”

风雪刮在脸上的时候,她才感到心如车裂,窒息感令她喘不上气,只能将嘴大大张开,星星点点的雪片闯进口腔里,像吞针一样。

寿王府门外的马车歪歪斜斜的沿着院墙排开,一辆接着一辆,前前后后占了近两里的街道,待到了王府门前,琼瑛忽然有些错乱,她看到了玉字军的骑兵。目之所及的百余骑,皆是全副武装,按照沈流韬留下来的传统,凡遇劲敌巷战,皆负双箭筒。

门前有两辆欧阳府制式的马车,想来是潘氏与妹妹们的,琼瑛走过去哗的一声撩起马车门帘,潘姨娘与琅环正靠坐在一起流眼泪,身边还有琳珊,想来后面的马车上便是珠玑和珂璐。

欧阳珂璐才六岁,一向身子弱,这样的夜里被带出来,之后怕是又要大病一场。

琼瑛没心思与潘氏多言语,问琅环:“你姐与卢氏在里面?”

琅环被大姐吓了一跳,点了点头。

守在门前的玉字军暂且是保卫寿王府不进不出,接下来无论殿前司还是皇城司来了,都难以入得门去。

“琼瑛医官。”担任押长之职的是列缺骑的骑兵,他当然认得琼瑛,只是眼下不知道这位欧阳氏大小姐还算不算玉字军的自己人。

“怎么?我进不得?”

骑兵有些犹豫,知道里面出事的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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