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派你来的吗?”“我走之后你什么时候醒的?”“还在生气哦?”
两人共乘一匹马,阿娜尔在前面一声不吭,沈流韬下巴放在恋人的肩上,没完没了地问着。
“不要再问了,疼……”阿娜尔轻声说,抬了抬肩膀将他顶开。
“哪里疼?受伤了吗?”沈流韬微微扳过她的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有受伤的痕迹,脸色却不太好,“到底哪疼?”
阿娜尔咬咬嘴唇转过头去,看了看东方渐渐大亮的天空,低声骂他:“闭嘴吧,又坏又傻!”
“好好好。”沈流韬从背后搂住她的腰,“真的疼吗?”
“骑马的时候……有一点。”阿娜尔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了。
沈流韬忽然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啊,我的错我的错。”说着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又问,“要不要侧着坐?”
阿娜尔的耳廓都红成了石榴色,摇摇头,嘟囔一句:“不用,快到了。”
“那我今夜轻一点?”
“你你,你闭嘴啊。”连着脖子也红了。
这是他今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有多么糟糕的过往,怀里这个火热的姑娘都会跟随他、支持他、保护他。
她也确实有能力和智慧将他保护好。
天呐……怎么能让她知道,有多么多么多么喜欢她。
沈流韬在她通红的脖颈后面吻一下,她身子随之颤了颤。
天色尚早,小色宁寺却已经被灰蓝色的香火包围,一红一黑的两位恋人刚走到客用的僧房前,门口值守的骑兵看到沈流韬便整齐地脱口而出:“沈指挥使!”
他牵着阿娜尔的手,笑眯眯地说:“劳烦禀报徐大人,阿娜尔带着沈流韬复命来了。”
别说是骑兵们了,连徐一品都极少见过他这样的笑容。
徐一品在门后看见这一对恋人,心气总算顺了些,一位出自李千沛多年栽培,一位出自自己苦心经营的暗网。
“有没有受伤?”他问。
“阿娜尔有些不舒服……”沈流韬颇为认真地说。
“闭嘴!”腰间挂着银铃和纺锤的西域姑娘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又用胳膊绕过他的脖子紧紧捂住他的嘴,半张脸被捂到变形。“我没事。”
阴鸷的沈流韬?温顺的阿娜尔?徐一品惊愕之余,也莫名想到乖巧的妙音和洒脱的自己,这是什么鬼斧神工的力量。
“咳咳,焦蒿死了?”
“死了。”阿纳尔替沈流韬回答。
“呐……鲫鱼唔……有没有哦……”沈流韬闷声说着什么,阿娜尔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他问,肖机语的箭伤有没有大碍。”阿纳尔翻译。
原本他们顺利回来令徐一品心情舒畅,可此时两人如此亲密无间的动作再次令他如鲠在喉,在小色宁寺住了这么好几天,妙音一句都没过问他……
“他没事,送去给寺里的大师治伤了。”白眼一翻,圣贤书白念。
回到僧房里,徐一品懒懒地靠到矮榻上,熬夜之后的疲惫和多重不顺心涌了上来。
四位劫后余生的大人整理着携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文书,见沈流韬一进来都有些激动,纷纷起身向他行礼,“沈少侠无碍吗?多谢救命之恩了!”
兰加志即便对沈流韬再有成见,经此一事之后也对这人有了新的看法,在他们相对而望的一眼之间,默契地将夏无疑与陈旭的事情尽然抹去。
“昨夜留在州丞府外的骑兵们,在下借去抓白音布和了,稍后便还给大人。”阿娜尔初次在明处露面,却显得落落大方,“等不了两天,叶大人谭大人以及所有的玉字军都会齐聚玉泉城,到时候北巡组就可以回京复命了。”
她和别的暗桩伙伴们,这两个月为了北巡组,来往密切心力尽耗。
“复命?”兰加志不明白,“今日这样的场面如何复命?”
“焦蒿已死,”阿娜尔不急不缓地说,“待我们抓住白音布和,焦蒿如何私通外夷、两人又如何反目、顾磊发现两人之事被灭口也好同流合污也好,故事如何讲全凭大人自己喜欢。”
兰加志一震,扭头看了看徐一品,他撑着额头昏昏欲睡,再看一眼身后各有心思的同僚,现在焦蒿死了,所有案件都走到了终结,可是自从查到先帝遗孤的线索之后,北巡的意义就悄悄变了。
事到如今,徐一品能帮的能做的已然是仁至义尽,若北巡组接下来的收尾还做不好,兰加志自己也无颜回京面对李千沛了。
沈流韬走到徐一品身边小声说:“大人,焦蒿的那个铜三棱……”
徐一品掀了掀眼皮,“大点声,说给兰大人听。”
“是。”沈流韬转向兰加志,“焦蒿去世前亲口告诉流韬,他将他的铜三棱藏在了白塔内。”
屋内一众人都扭头看向门外,钟形轮廓巍峨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