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1 / 2)

跟着肖机语学了不短时间的骑马,始终不得要领,兰加志这一次终于在沈流韬身上找到了答案,骑射冠绝玉字军的他在马背上,始终从容不迫地跟随马背起伏,即便是身形稍有歪斜也不花过多力气矫正,下一次的颠簸处再借力归位。

归根结底还是对于自己和坐骑的身体重心把控到了极致。

“沈指挥使……可好吗?”肖机语与沈流韬并骑,问这话的时候一直从侧面小心地看他。

他身上的阴鸷气息消减了不少,多生出几分死而复生的倔强,“别叫指挥使了……我们现在连同袍也算不上吧。”

肖机语一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戳了一下,半晌才说:“将军一直很记挂你,好几次对我叫错你的名字。”

“那只能说明,”沈流韬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搬出将军来,“你还有很多亟待提升的地方。”说这话的口气又与原先的骑兵指挥使一模一样,自负又桀骜。“还有……”他偏了偏身子,让坐骑贴近肖机语一些,“尽量,我是说尽你所能,活着回去,明白吗?”

肖机语全身汗毛倒竖而起,眼睛一直盯着对方,想看穿这位曾视为兄长的前指挥使,当真,是站在完全的对立面了吗?

沈流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错综复杂的伤疤几乎全部来自李千沛跌入地道那一日,后来他花了七十天的时间在暗无天日的洞穴般的小白楼里,重新剥离出另一个自己。

他不会再是她的流韬了。

天色黯淡,进了玉泉城,当真没有任何官员来迎接巡检组,沈流韬对兰加志说:“焦大人在鹿鸣别院等着兰大人呢。”

“谁说要去见他。”兰加志在他们前面挺直了背,让自己进城的时候与身后骑兵们差距变小一些。

沈流韬皱了皱眉,问:“那大人的意思是?”

“北使身体不适,兰某不便叨扰,还是直接去州府吧。”兰加志看一眼肖机语,“小鲫鱼对玉泉城也算熟悉,就不再麻烦沈指……沈少侠了。”

沈流韬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笑意,似乎一眼能望穿兰加志,说:“若兰大人想在今夜见一见故人,流韬定然不会令兰大人如愿。”

一股平地而起的妖风卷着枯草从两人之间扫过,双方都虚了虚眼睛。

兰加志暗暗捏紧了缰绳,他确实计划晚些与徐一品见上一面,对方却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无论陈旭如何料事如神,终究不能料到他今日所面对的局面,一个对自己过于了解的对手,令他手足受困。

“多谢沈少侠提醒,今夜兰某与手足们将在州府里彻夜研读刘成胜溺亡案,若少侠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随时欢迎。”

即便北巡组分成了两个部分,跟随兰加志的这一半也有超过两百骑,一进城就将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令民众们瞬间回到去年燃灯节前后的那几日,巨量的客商、遇刺的将军、燃烧的敏德广场以及随后到达的大喇嘛,堪称最令人难忘的燃灯节。

而今年,金州榷场全部关闭这样沮丧的背景下,再次有骑兵入城,只会令百姓们产生惶恐。

焦蒿不出面就是要让兰加志知道,巡检组和玉字军都不受欢迎。

“沈少侠不必随行了,下官自行去州府衙门。若时间允许,下官择日亲自上门拜访焦北使。”

话已至此,沈流韬不多做停留,再次敲了敲肖机语的胸甲,与目之所及的曾经的同袍点头作别,扔下跟随自己的那一队厢军,调转马头消失在了玉泉城渐渐沉下的暮色中。

“大人,这位少侠需要记录吗?”斯槿问。

“你自己决定。”兰加志盯着那隐没的黑色背影,终于松了松心里的紧绷,低头却看见手心全是缰绳的勒痕。

大部分的玉泉百姓都认为即将到来的这个冬季不会太好过,所以与往年纷纷往边境去不同,今年城内不少人逆向往梓州孔州去了。

小白楼也明显比去年闲暇了一截,即便这样,也不耽误徐一品与妙音两人三天两头置气。可能是朝夕相处之后的必然结果,两人总是因为琐事争吵,原本善解人意的妙音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被徐一品宠坏了,时而做出一些任性的事情。

这几日两人又吵了一架,徐一品便出城去住了,具体去了哪也没说,妙音自己跟自己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开始跟以往的客人有来有往。

阿娜尔虽然是徐一品的手下,却实在不愿意对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多做干涉,两人拆开的时候都是顶好的人,合在一起就变作无法自理的小孩,有时候阿娜尔也疑惑于徐大人也有这样混蛋的时候吗?

说巧也不巧,今日楼中正好安排了拍卖小豆荚的初/夜,预计会到的客人才刚来了一半,西城门那边就传来了钦差大人入城的消息,在玉泉城有些脸面的客人又散了几位,眼看着今夜的拍卖只能延期,却听说徐一品派人来替他拍小豆荚初/夜的消息。

妙音这边还在给客人唱曲,一听了这消息,当即将嵇琴的两根弦都给拨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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