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蓝无意搓动自己腰边的衣带,思维飘得远了。
沈流韬啊……这能不能救你一命呢。
“想什么呢?”徐一品挨着他坐到地毡上,似乎是羊皮长袄袖口尺寸小了,高大的军师不停地扭动肩膀调整。
阙蓝推了推自己貉子帽,也不知道它原本属于哪个草原莽汉,在他头上一不注意就要滑下来盖住眼睛。
“想四哥的事。”
前不久,消失好长时间的王老四遍体鳞伤的回来了。
徐一品之前以为他被地下银庄扣押了,结果他自己交代嫌城里赌钱不刺激,跑到了目山一个山寨子里去赌了,要不是揣着玉字军的通行令牌,这条命便交代在山上了。
“哦……”军师抬手想拍一拍他的肩,又忍住了,“他倒是回来得凑巧。”
这是他们假扮牧民的第若干天,每年上元节后会有大型叼羊比赛,李千沛认为是打听消息的好时机,便在杨家军里挑了一些会蒙语的士兵,又在卫所找了几个熟悉地形的屯田兵,拉着从白云榷场提领官手里硬借来的几百头羊,连夜在卫所驻兵的护卫下出了大裕界牌,到北陆地盘扮上了牧民。
王老四在这个时候回来,刚巧也随着将军到了草原上。
“四哥说他这一路身无分文走得艰难,年都过完了才走到白云县。”阙蓝只是这样说着,并没有过多发表自己的看法,“徐大人那么会看人,有什么见解呢?”
徐一品挑挑眉,对他这个问法深感意外,笑了笑说:“相比王老四,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焦蒿的?你们达成了怎样的共识?”
“我以为,徐大人不关心呢……这么久也没问起。”因为帽子膨大的原因,阙蓝的脸显得特别小巧,他抱着膝盖,将下巴支在上面。
“嗯……”徐一品看着他通红的耳廓,他与之前不一样了,不再刻意在他们面前示弱了,可依然不自觉透出破碎感,“我总觉得你自有你的手段,我不方便多问。”
阙蓝揪起脚边的一撮枯草,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应允了送焦蒿一条命,他才肯放过我的。”
“谁的?”
“当然是玉龙的。”他忽然笑了,转脸用晶莹的眼睛看着徐一品,“我的命可不值钱。”
徐一品笑出声来,“那你就得多努努力了。”
阙蓝一歪头,感到地面传来的马蹄震动,想是那女金刚跑马回来了,“哎……可难办了。”
成薇依然穿着她那件旧的胭脂红短袄,只在脖子上添了条皮毛的围脖,站在马镫上,即使墨雨撒开了跑,她的后腰依然保持纹丝不动。
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矫若惊龙。
李千沛在她身后奔来,她将墨雨让给成薇,自己骑的是沈流韬之前的坐骑福山,也算是玉字军中数一数二的良驹,体型虽不及墨雨,却十分灵活,适用于沈流韬精准的骑射技术。
墨雨虽然跑得尽情,却又不想主人落后太多,跑几步停几步。
两骑你追我赶,传来的全是李千沛的大喊大叫。
“还好徐大人没把棠梨借给她,非聋了不可。”
徐一品开怀笑了,终于将手拍在了他肩上,“我猜她又要说杀羊吃了。”
果然两骑刚刚停下来,人都还没有从马背上下来,李千沛就大喊一声:“今天高兴,杀头羊吃!哈哈哈。”
从榷场硬借来的羊,照她这个吃法不知道最后能剩几只。
阙蓝从马圈里取了铁斛盛水给墨雨和福山,之前墨雨嘴里的衔铁有些松动,他锉过几次也总被它甩出来,今天跑得这样急看上去还是稳稳当当的,他解下来拿在手里看。
“墨雨头骨比一般马宽,之前那个衔铁窄了些,我多加了个铁圈,它就不会顶它了。”成薇走到阙蓝身边说。
“成副将对侍弄马匹很有心得啊。”
她从铁斛里接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那肯定的,我们边军什么都靠自己,骑兵嘛,死了马自己也得跟着死。”
“当真?”
她拍了拍阙蓝的肩膀表示在开玩笑,阙蓝的帽子再次遮住了眼睛。她伸手帮他把帽子提上去,“你眼睛真好看,像一个我小时候认识的人。”
“那他应该挺好看的。”
“呃……哈哈哈,对对对。”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李千沛拍了拍福山的马屁,挤到两匹马之间。
“在说……”阙蓝看一眼成薇,“在说成副将什么时候嫁给徐大人。”
“你……”成薇惊愕,“怎么跟将军一样老爱乱讲话?上次你还说将军巧取豪夺惯了……怎么现在也这个样子?”
阙蓝微笑着垂下头,将铁斛里最后的一点水都喂给福山,“将军可是我家的将军。”
“啊……对……”李千沛恨不得让阙蓝把刚才这句话重复十遍。
“你们!”向来直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