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1 / 2)

一双大手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上下摆动,手心的热气随着这个动作在她鼻尖额头来回游走,手并不曾触碰到她,但依然能察觉到它的宽大厚重,一只手就能把她的整颗头颅握在掌心。

是个什么怪物,有这样大的手。她心里疑惑,不自觉皱起来眉。

津蕤用自认为很小的声音问阙蓝:“将军真的只是睡着了吗?她是不是被下了什么毒,都两天两夜过去了。”大肉丸子跪坐在李千沛榻前,时不时拿手在她脸前晃动。

阙蓝坐在一旁的火盆边上,拿着她换下来的中衣缝补,越补越恼火,外衣磨破扯烂就算了,贴身的中衣怎么还撕了一大块呢?那一宿跟白蘋风在石室里都在做什么?

越想越恼的他索性把衣服连着针线一股脑扔到一边,抬头看到熊一样的步兵指挥使得寸进尺地开始摆弄将军的胳膊,在他手里,那条胳膊终于显出半点女儿家的纤瘦。

折断了才好。

“将军……”津蕤下巴垫在李千沛耳朵边上,开始无休止地嘀咕,“起来了起来了起来了起来了……”他这一场病起来,流韬不仅被□□还卧床不起,徐大人只露了一面就住到城里去了,琼瑛又要照顾流韬又要随时来过问将军情况,好在阙蓝不再跟将军闹别扭了,这两日都在她身边没离开过。

似乎他们抵达玉泉城后短短几日间,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暗处悄然发生,只是他太迟钝,不明白其中缘由。

“够了……不要再念了。”李千沛在榻上别过头去,只睁开一只眼睛,看到阙蓝坐在火盆边乖巧的样子,一只手捧了本书在看,另一只手在在鬓边打圈绕着一缕头发。

听到她醒了,也没看她一眼,只是俯身翻了翻搁在火盆边的几块炊饼,然后继续看书。

“咳咳咳、咳咳……”她在榻上滚两圈。

“将军怎么了,用不用琼瑛来看看啊?不行不行,她现在在流韬那里,我背将军去……”津蕤挡到她的视线,不明就里地要把她整个人从榻上拎起来,像个麻袋一样扛在肩上。

她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脸就贴到了津蕤的背,披散的头发垂到了地上。

“吃块奶皮子再去?”阙蓝漫不经心地问。

“好!”将军立刻从肉丸子身上翻下来,赤足踩在地上,颠颠跑到他跟前。切成方块的奶皮子夹在小小的炊饼里,在火盆边缘烤得金黄油润,她嫌烫双手倒腾着捏,才吃下这咸中带甜的一口。

阙蓝还是自顾自地看书,半晌都没翻过一页。

李千沛虽然不知道哪里惹了他,见他这样惺惺作态的样子还是打算给他个台阶下,招呼津蕤坐过来吃奶皮,自己蹭到阙蓝身边,挤了挤他,说:“你给我洗的头发呀?”

“嗯……”依然目不转睛盯着那一页上的几列字。

“你拿木樨油给我篦一篦呗,你之前不是说木樨油香吗。”

阙蓝抬手虚指了一下存放起居用品的柜子,“在里面,将军自便。”

津蕤一口吞下手里的炊饼,被烫的在嘴里左右翻了几次,瓮声瓮气地说:“在哪?我给将军篦头。”

李千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看的什么呀,讲给我听听嘛。”

阙蓝柔声念着书上的内容:“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政教有经,而今行为止。”指了指那页书上最后的两句,着重念了出来,“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

以为他只是盯着一页纸做做样子,现在却一副仔细咀嚼的样子。

“这一页讲了春秋鲁昭公的一则小故事,最后告诫统治者,即便是古训只要不利于人民的,就应当废除,即便这些规矩一开始是好的。政令教化虽有常法,但必须有切实有效。”他指尖在纸张上点了点,“阙蓝在想,之前秋收之时,关于新政的种种是否得当。董相初衷虽好,推行的过程中……”

阙蓝讲到这里停住了,因为发现李千沛撑着下巴专心地听他讲话,突然有点拘束起来。

“接着说呀,我爱听。”她趁机伸手摸着他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腕。

“嗯……我在岛上呆的时间太长了,许多民政都不了解。这些东西大多都是离岛之后跟着徐大人知道的,一路走过来越往北越觉得政策漏洞百出。”他用指尖戳着书页一字一顿地说,“监、察、力、太、薄、弱。”

“董相作为大裕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平章事,又不出自门阀世家,所以从他的主张不难看出多么想将氏族的财富分一点到百姓手里,只是……”他淡淡笑了一下,“那怎么行。将军常给阙蓝提起的兰大人,上谏君王下察百官的御史,他应当也为此颇为伤神吧。一边肯定董相新政的卓越,一边又饱受士大夫诟病。”

他说完,合上了书,指了指线筐子里胡乱揉成一团的中衣,问:“还得是蘋风身强体健,中衣都撕了,都怎么玩的,将军给阙蓝说说?”

她捏着一块炊饼原本听得专注,没想到他冷不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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