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沈流韬来不及看清,地面裂开的八卦图就将李千沛囫囵吞下,再迅速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俯身到八卦之上,却怎么也看不出图案上有丝毫缝隙,精巧程度令人咋舌。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下面有可以容下人体的空间。他锤了锤那坚固的石板,又喊了一声:“将军!”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徐一品刚刚还在取笑她,没料到她如此之快的破解了迷阵,心内也是一股慌乱,俯身到八卦图上,用力地吹了两声银哨。
特殊锻造的银哨内部的鸣腔回响极大,城郭内十里开外依然清晰。
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冰凉坚硬的岩石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你们!”沈流韬回身捉住在门口的老仆役,一手卡住他的脖子,惊得其余的下人纷纷跪下求饶,“若救不出将军来,你们一个都活不了。”话音刚落,他手里的脖颈就发出一声脆响,折断了。
“流韬!”徐一品想阻止他已是来不及。
却只见他手一松开,老仆役手里的畚箕笤帚跌落,撒出一地炭灰,身体随之委顿在地,失去生气。三五个跪在一边的仆役连忙向后滑开几步,贴在一起瑟瑟发抖。
沈流韬抽出腰上的马鞭凌空抽向他们,似乎连瞳仁都变作了赤红,“说!这下面是什么?怎么解开?”
那几个仆役年龄尚幼,必然不是屠氏的旧人,即便是焦蒿的家奴也不该知道这样隐秘的存在。徐一品担心沈流韬再造杀孽,抓住了他持鞭的手,“够了。”
“徐大人休管,今天流韬救不出将军,这鹿鸣别院里一只苍蝇都别想活。”他一字一句说得坚决,末尾还带着不受控的颤抖。
徐一品手上的力气没有收回,两人僵持着。
“你血洗玉泉城也无济于事。”徐一品语气淡淡,“是密室也好,密道也罢,早在屠氏时期就有了,能进就能出,你未免太不相信玉龙了吧。”
“徐大人请回营去吧,末将自有打算。”沈流韬说着,一颗泪水从他密密的下睫毛里滚出来。
徐一品皱了皱眉,松开了钳制他的手。怎么会呢……他曾对这位骑兵指挥使进行了无数次的考量评估,却从没料到是这样。素日里内敛克制的骑射能手,手段过人的俊阎罗,对将军百般迁就的好弟弟,今日终于在他面前彻底失控。
“我派人送徐大人走。”
“不用。”徐一品整理了一下斗篷的裘领,“我自己回去。”
沈流韬微微侧身为他让路,一身素黑贴身的戎装仿佛不知道冷一样,整个人变成刀刃一样的锋利。
军师走出几步,在廊前站住,没有回头地说:“阙蓝那颗红扣子,是你自己去剪的吧。”
是你想嫁祸阙蓝勾结刺客,在纪初府上刺杀将军的吧……可惜,那天刺客的目标是阙蓝呀。
沈流韬浑身一震,气急地追问:“将军也知道了?”
徐一品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头看了看天色暗沉中,雪落到池塘的冰面的衰败场景,独自往院外走去。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想在绝对的黑暗静谧中看清自己的手掌,起码能证明自己是真是存在的,可是不能。没有光,没有声音,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
怎么……是梦吗?
又回到了十六岁那个暗无天日的囚牢了吗?
那个牢里也是这样冰凉的地面,无论她将眼睛睁得多大,也捕获不了一丝光亮。
时间静止,思维寂灭。
她捂住胸口的火晶,强制自己不要颤抖。手掌在四周摸索,碰到一面冰冷的石壁,凹凸的刻痕在她手心展开,是字。
“屠氏……”她低语一声,是这两个字。
沿着这面石壁往一个方向往前走,地面还算平坦,几乎没有起伏,她不知道走了多远,石壁上的文字也没来得及一个一个摸清楚,前面依然是无尽的黑暗,她感到害怕,从下身传来的害怕。
就像当年死牢里的哑嬷嬷们,拿着冰凉的刑具进入她的身体。
“有人吗?”
她的声音在石道里荡开,一圈一圈涟漪一样来回反复几十遍,无人应答。沿着石壁蹲到地上,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从领口扯出银哨吹了两声,依然无人应答。
黑暗有形有质地围困着她,千斤重量无死角胁迫着她,好累……渐渐地,好像来到了一个梦境,可是她是不会做梦的呀……
原本抱着自己胳膊的手触摸到一片光滑的锦缎,连上面纹绣的精细线路都清晰异常,她沿着这面料一路往上摸,指尖感到了人体的温度,然后是□□的柔软弹性。
是人!
她顾不上是梦是真,等不及求证面前的是谁,一跃跌入对方的怀抱里。淡雅的花香随着那个宽阔的臂弯环绕了她,一直悬在空中的心沉沉坠入柔软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