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放在板车上,驾好驮马往小河边走去。
中年伙夫看到阙蓝一脸憔悴,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别太伤神了,咱们几天好好给达达送行,我带了点酒。”他拍了拍腰上的小葫芦,“可惜没有黄纸元宝给他。”
“他们塔族不烧纸,只要在他眼睛上放两枚铜钱,说是去乐土的船钱。”阙蓝声音有点沙哑,“我也是之前听客人说给我听的。”
王老四早就知道他并不是修士,而是迎来送往的郎君倌人,反倒更生出许多同病相怜,加上自小当奴隶的达达,三人感情甚笃。
“之前达达不怎么喝酒,倒是我来了之后还偷偷给点酒喝。”王老四笑着说,“记得上次醉倒在马栏里过了一夜。”
“对啊,第二天一身的马粪。”阙蓝笑着回忆,回头看了一眼卷发少年。
两人一高一矮的并肩走着,朝阳雾蒙蒙的笼罩住他们。王老四踌躇半晌,斜眼看了看他手掌缠着的纱布,还是开口问道:“你与将军……还置着气呢?”
阙蓝不说话,低头踢走地上的石块。
到了河边,王老四选了一处平整地面拿起铁锹开始挖,阙蓝把达达从板车上抱下来,仔仔细细地整理好了他的头发、衣角、鞋履,用褚布被子把他裹起来。
正当两人分工为小友送葬时,河对面的丘陵高地上,女将军独自驾马伫立。墨雨甩了甩颈子上的鬃辫,感到了主人的心情沉重,低下头啃着地面的枯草。她脸上的伤消了肿,留下紫红色的淤痕,纯黑的眸子迎着晨曦有着点点闪烁。
阙蓝隐约看见了河对岸的人影,墨雨卓越的体型很难认成别人,他转过身背对着河面,问王老四:“四哥,你有孩子吗?”
中年男人已经挖了个齐小腿的坑,脱了外衣满头大汗,“有过,是个小子,但是被人拐走了,听说死在了去瀛洲的海船上。我娘子从那以后就疯了,跑去海边寻他,也溺死了。”他说着停下来,看了看达达的小小身躯,“如果儿子还在的话,跟达达差不多大,十四五。”
如此,他才对这两个小兄弟倍加亲近。
阙蓝想到自己的母亲,在江边卖茶的蓝氏,他甚至都不记得她的容貌,他被拐走之后呢……
王老四挖了个刚好能容下达达的坑洞,脚朝西把达达放了进去,希望他能找到西去塔族的方向。阙蓝把两枚铜钱放到他眼睛上,又盖好褚布,轻声说:“回家吧达达。”他脑海里出现挂在海崖上的小驼背,不知道他有没有随着洋流回到家乡。
两人合力把土盖上,他再次回头看了眼河对面小坡,那个人下了马,静静地望向他们。
玉龙。他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像海边看日出那次一样,她一定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