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人于火堆中轰然消散,天上也不再下落纸张。地上的火焰将鹤丸国永站立的这一片燃烧殆尽,徒留下满地灰烬后不断向四周远处蔓延。
鹤丸国永一番打斗,雪白的衣服上不可避免地被烧灼沾着灰,颇有些狼狈,但白鹤潇洒挺立,无损其清逸之姿态。他上前拔出深深刺入对方脑袋和胸膛的两把刀。那把黑色“鹤丸国永”并没有随之一起消散,刀身上黑色灵力光芒也依旧闪耀着。
鹤丸国永拿着黑鹤原地挥舞了几下,猎猎生风,寒芒毕露,用起来和他的本体没有区别。
他尝试将自己的灵力输进去,但刚刚在刀身上还来去自如的黑色灵力如今纹丝不动,整把刀如同顽石油盐不进。
真是奇了怪了。鹤丸国永打量着黑鹤不解地挠挠头。他将两把刀都挂在腰间,开始环顾四周寻找出路。
天还是黑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被他斩杀的原因,这里又没有那么黑了。如果说之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么此时就像是被笼罩在雨雾中,模模糊糊能看清一些。更何况有火光蔓延,比之前好太多。
刚刚那人就是突然从黑暗中出现的,又能吸取黑暗为自己所用,消散之后黑暗就减弱,莫非那人是此处黑暗凝结而成?那现在依然有黑暗存在,难道斩杀一个还不够?还有其他?
鹤丸国永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手搭上腰间的两把刀,刀身碰撞发出轻响,他嘴角轻快扬起。
这样诡异的地方,他存在了上千年都难得遇见一次。不就是无脸人嘛,来一个杀一个!
他绕着火势的边缘走了走,因为是以刚刚交战的地方为中心向外蔓延燃烧,一时半会将他困在这里。在朦朦胧胧的黑暗中火光冲天,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靠的近了还会感受到被灼烧的炙热,更不要说从中穿过了。
鹤丸国永心痛地拍了拍衣服,他可一点都不想变成焦鹤。心中澎湃的战意还没消减就被眼前的大火打击到,他边走,边状似头疼地摇摇头叹气。
随着他的走动,层层火光之中现出一条未被火焰侵占的路。这条路上堆积着厚厚的纸张,侧边如同有着看不见的阻挡物,火焰只在其两边咆哮着翻涌橙红焰光,不敢妄进一毫。
一个明晃晃的邀请。看来幕后之人已经等不及了。
心念转换间鹤丸国永脚下不停,直直走向这条不燃之路。鞋子踩在纸上,发出“嚓嚓”的声音。腰间黑鹤突然的颤动被他的手覆盖压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还安抚地轻敲了一下刀鞘。
刚一踏上这条路,仿佛触发了未知的机关,火光与灰烬瞬间被拉着往后退,很快便从眼前消失。黑暗如烟雾被拂散着逐渐消退,四周缓缓亮堂起来,在鹤丸国永眼前现出了全新模样。
他先是闻到淡淡的烛气,木香揉裹着药香散逸晕染着此处,干燥深沉。随之而起的是房屋四壁,雕梁画栋,书画琳琅,看起来像是个书房,布置得大气文雅。房间四周摆放着取暖的火炉,使空气温暖起来。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矮桌,有一人跪坐着伏案疾书。
鹤丸国永一直没有动,他站在这人身后不远处,静静地打量着。
这人与之前那个无脸人不同,从背面看与常人无异,衣冠服饰清晰可见干净整洁。握着毛笔的手也是正常人的肤色。只不过从身形来看,像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鹤丸国永的视线划过这人的齐肩黑发,上面用光滑的月白绸制绳带束了一缕头发。
哦呀,好像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这次是要利用他的恻隐之心?
鹤丸国永右手拇指将刀推出,然后警惕地走上前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一会后,突然开口:
“嘿!”
“唔!”
小女孩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双肩一下子缩起来,头瞬间低得几乎要埋在桌下。乌黑的发丝在肩膀上颤抖着。原本非常标准的握笔姿势变成了小手握着抓笔杆,墨汁胡乱地落在纸上洇成一团。尽管被吓得像个发抖的小鹌鹑,她也依然跪着没有回头。
是真人?
鹤丸国永大为惊奇,以他纵横本丸的吓人经验来看,这样简单的惊吓一般人顶多只是被吓得一顿,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这个受到惊吓的姿势也不太对劲吧。
侧耳倾听,这小鹌鹑好像在低声呢喃什么。
“…不…”
鹤丸国永连带刀鞘一起将本体抽出,试探着用刀鞘轻轻戳了戳她颤抖的后背。
“!”
肉眼可见的,小鹌鹑顿时不抖了,笔也不抓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头像鸵鸟一样埋在环起来的手臂里,一时半会一动不动。
呃,这是,吓晕过去了?!虽然他平时惯会吓人,但把人吓晕过去还是鹤生头一回嘛。
还不清楚她是不是跟那个无脸人一伙的,鹤丸国永忍耐住心里蠢蠢欲动想要趴下去看这小女孩状况的心情。
又用刀鞘确认了她确实是晕过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