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在一阵白光中虚弱地醒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冰凉，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体上爬行，它们将他当做蜜罐，挥舞着钳子到处啃噬吞咽，不一会儿，他便鲜血涔涔，不过刹那，身体已经濡湿一片。
与此同时，身体仿佛越来越轻，轻得几乎要压不住灵魂了。
“怎，怎么回事……”
他努力睁开眼，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下一秒，他的眸中倒映出一具苍白而洁净的骨架，所有的血肉都不翼而飞，唯有白骨，在血泊中静静的躺着。
明明已经没有了血肉，可他的大脑皮层，每一根神经都刹那间炸开尖锐的痛意，仿佛往头颅里钉入了一千根钢钉！
鲜血从眼眶鼻孔，甚至是耳道中狂涌而出，让他眼前一片猩红！
他张开嘴想要惨嚎，可他头颅往下全是骨骼，连声带都消失了。
痛……
好痛啊……
到底为什么，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活着！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折磨？
下一秒，视网膜上倒映出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端着托盘的西装男。
他手持一支精致的银色长柄汤匙，走到了一息尚存的张扬面前，露出的下半张脸咧嘴一笑。
“下面，是这道大餐的最后部分——少女的凝视！”
“少女纯洁无垢的眸中，曾留存过这世间最单纯美好的风景，这些美好的画面宛如糖心，让少女的眼眸变得嫩滑甜蜜，是这世上最清新的饭后甜点。”
“请各位竞价，价高者得！”
“五万！”
“十万！”
“二十万！”
饕餮客们的竞价声此起彼伏，瞬间让张扬的眼睛变得猩红一片，他从未如此愤怒过！
这群禽兽，他们竟然吃同类！
血肉已经卖完，下一步，是她的眼珠、唇舌、还有什么？
“三十八万！”
面具男满意地看着最后出价的人，笑眯眯地开口：“感谢您的慷慨，马上就为您奉上美味的甜点。”
说着，张扬眼前银光一闪，那柄汤匙径直朝着他的眼睛扎下！
……
轰隆——
郁小白的身体才恢复知觉，脚下的地板就塌了一块，露出下面血色的蛛网脉络，整个世界如同一个被裹在蚕茧里的玩具，正在被主人重组。
整个世界四处塌陷，天空碎裂，河水倒灌，日月无光。
“他又死了。”
郁小白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等待着世界刷新完毕。
“如果这个阵法是为了针对张扬，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他？”
郁小白拨了拨蓝鹊头顶的小绒毛：“以这个鬼魂的能力，让一个普通人的魂魄魂飞魄散应该很简单吧？”
蓝鹊顺着她的手指蹭了蹭，语气也变得有些慵懒：“报复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杀了他，是最仁慈的一种。”
“修鬼道之人，最懂得如何折磨一个人，他们有千万种手段让一个灵魂在幻境中失去理智，变成满身怨气的怨魂，这种魂魄中蕴含的力量，对鬼修来说是很好的东西。”
“既可以炼成材料，也可以直接生吃，精进修为。”
“原来如此。”
郁小白若有所思：“那你以前也是这样修炼的吗？”
蓝鹊整只鸟一僵，许久之后才回答：“我不记得了。”
随后，他又嘟嘟囔囔地补了一句：“不过怨魂，好像很难吃……”
说话间，世界已经重组完毕，郁小白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她又站在了筒子楼楼下，离顾依依家不远的地方。
“要去找他吗？”柳梵真问。
郁小白犹豫了一下，这次并没有朝着筒子楼前进，而是掏出手机，给张扬发了一条短信。
她上一次记住了张扬的号码。
“我去抓假货，你见机行事。”
说着，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直奔蝉绘街144号。
另一边，阁楼内，张扬再次醒来。
“艹！”
“老子又死了……”
怒火和恐惧在心口左突右冲，让他整个人克制不住地狂躁起来：“m的！那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气得在房间里乱摔乱砸，哐叽一声，一个藏在杂货堆里的小相册掉了下来。
照片中，是十五六岁的顾依依搂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笑得温柔明媚。
张扬捡起相册，发现小姑娘和顾依依长得很像，不过眉目疏冷一些，小小年纪看着酷酷的，很不好惹。
他翻过相册一看，后面写着字。
【依依和……永远是好姐妹！】
后面的那个名字被黑色笔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