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坐了两个时辰,于淑惠的及笄礼告一段落。
容婉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懒洋洋道:“无聊透了,回去吧。”
围在那厢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听见这厢的话语,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于淑惠小脸紧绷,咬牙切齿地冲过来。
于淑慎哂笑着揪住容婉的袖子,悄声提醒容婉。
“二姐姐好啊。”于淑惠不管不顾推了她一把,微微扬起下巴。
她稳住往后跌的身躯,睇向于淑惠耳后,青丝绵密,她莞然笑笑,“三妹妹的头发打理得甚好,真叫人羡慕呢。”
在外人耳朵里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对于淑惠而言,却是威胁意味十足。
她下意识捂住耳后的头皮,眸间浮起惧色,踉跄退后一步。
那日她顶着血淋淋的头扑到娘亲怀里诉苦,当时爹爹也在,一向疼她的爹爹非但没有替她出头,反而跳起来指责她是个惹祸精,她委屈到说不出话来。
打那天以后,爹爹就给她下了禁足令。
她日夜以泪洗面,看着镜中秃了一块儿的头发,她恨意丛生。
那些没有自由的日子里,她渐渐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以前的自己,太蠢了,半点没瞧出于淑慎柔弱面具底下的阴狠,这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既然于淑慎处处以袁家少夫人的身份压她一头,那么她就嫁一个比袁家还要尊贵的门户!
一时杂种,一世杂种,于淑慎不能有翻身的机会!
“二姐姐,做人太过虚伪,是要遭天谴的。”胸中的怨恨使得适才的害怕消散殆尽,于淑惠挺直腰肢,意有所指道。
于淑慎暗自讶异片刻于淑惠竟也学会了收敛情绪,旋即,她挑开话题:“三妹妹,你若想跟我叙话,改日可好?”
她稍稍侧眸,暗指容婉。
于淑惠奋力压制住教训她的冲动,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当然……二姐姐随意。”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于淑慎,你等着。
远处的叶芜又惊又喜,她就说慧儿聪明绝顶,她说的话一下子就听进去了。
于先恩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幸好没给他闯祸。
“三妹妹保重,我这就回去了。”同于淑惠交换过眼神,于淑慎昂首离开。
方出于府,便碰到去千鲤池踏青的何婧姝。
何婧姝为人热情大方,提议她二人也一同去,容婉身心俱疲,以年纪大玩不进去为由,婉拒邀约,于淑慎一想回去也无事,于是一口应了下来。
甫登上马车,何婧姝便神秘兮兮凑上来,一脸“我有话说”的样子。
她不忍扫兴,配合着问:“何小姐,你想说什么?”
“还是你懂我。”何婧姝嘿嘿一笑,滔滔不绝说起来:“我知道前些日子鸣鸾殿发生什么了。”
她一点不意外,“你指哪一件?”
“当然是水井里那颗头了!”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兴奋,何婧姝掩饰性地咳嗽一声。
即便已经过了一个月,每每想起水井里那一幕时,她仍旧忍不住干呕。
何婧姝忙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我还以为你的胆子挺大的呢,没想到这就受不住了。”
当初她给于淑惠好看那一次,可是让自己大开眼界来着。
缓了一缓,于淑慎好多了,她倚在车窗上,面色却是严肃起来,“何小姐知道那颗头的主人是何人?”
“对,你要听吗?”
“何小姐请讲。”
一番讲述下来,她慢慢将事情的整个经过串联了起来。
水井里发现的头颅是袁晏接风宴那日,同太子“颠鸾倒凤”的宫女的。
太子记恨宫女令他在群臣面前失了脸面,没过几天就下死手杀害了宫女,为泄恨,太子命人将宫女大卸八块,四散于京城各处。
然,这一切看似天衣无缝,但直觉告诉她,没有那么简单。
太子安安分分十几年,突然赶在一时爆发了,接连杀害三条人命,又私自招兵买马企图谋反,太过蹊跷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何婧姝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
她假作无事,半真半假道:“就是觉得,太子太过冲动了。”
何婧姝无比认同:“我和你想得一样。太子瞅着挺老实本分的,听说路上遇到一只蚍蜉都会躲开,怎么看怎么不像能干出此等恶行的人。”
于淑慎灵光一闪,忽而记起何家是太子一派的,她凝眉看向何婧姝,暗戳戳试探:“何小姐,你已至适婚之龄,想必何伯母定急着为你寻觅好儿郎呢吧?”
“我……我已经有心上了。”何婧姝双颊“噌”的一下浮上红晕,格外娇俏。
她心里五味杂陈,宋业还真是好本事,这才几天,就让人死心塌地了……
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