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什么？”林木趴在祁彦肩头，只是探头瞥了一眼就缩回脑袋，腾出一只手捏着鼻子问道。
实在是太恶心了，尸体明明看着还是新鲜的，腐烂的气息却扑面而来，钻入鼻腔内，挡都挡不住。
尤其是那些荧光色的粘稠液，像极了不会蠕动的大鼻涕虫，还在不断翻腾冒出气泡，足以叫人看一眼就把晚饭全都呕出来。
林木越想越恶心，忍不住干呕一声。
“吐我身上的话，你今天离开最深处势必少一条腿。”祁彦冷声说。
她没有停下脚步，但步伐的确放慢了一些，仔细绕开这些尸体和粘液。
毕竟这套战斗服的材质很珍贵，还是天使临时加急派送过来的，沾上这些恶心东西可就太暴殄天物了。
“你还没回答我……呕……”林木一开口，气味就顺着口腔钻进鼻子，忍不住又干呕一声，“靠，要不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这些是什么玩意了……呕……”
“这些人应该是被未知生物袭击了。”祁彦绕过最后一具尸体，这个男人死状有些惨烈，身体断成了三截，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断了。
林木不解，“未知生物？”
“嗯，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应该很危险。”祁彦语气低沉许多。
霍尔奇说过的所有事项，到此为止几乎都证实了。
“最深处”是一个怪异扭曲的空间，也的确存在凶险的未知生物。
“是很危险，”林木悻悻地说，“看他们的死状就知道了。”
“那我这样会不会很累赘？”他又问。
祁彦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和刚才的情况相似，现在白光就在前方，但不论走出多远，距离似乎都没有缩短的迹象，在看到下一个活物之前，祁彦只能一直前进。
这些尸体太过扭曲狰狞，祁彦试图用其它思绪覆盖这些画面，然而最后进入脑中的只有唐德死前的模样。
……很难说他和尸体们谁更狰狞。
接着是辛德里。
“……”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祁彦一时间难以描述现在的心情。
从黑市回家收拾装备的时候，祁彦问过暗瞳，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她或许不会杀死辛德里，陈彬彬也不会死，那她算不算很罪恶？
暗瞳当时的回答是，“纯粹的辛德里已经死在从军校回家的那天了，而你杀死的，是极端的、贪婪的、不择手段的上位者。”
祁彦不知道暗瞳是不是为了让她好受一些才这么说。但是现在，她也杀了唐德，就当是给纯粹过的那颗心脏一个交代吧。
可陈彬彬……
心情骤然下沉，林木对此毫不知情，仍然缩在祁彦身后喋喋不休地说废话。
白光似乎近了一些，变得更亮了。
祁彦不禁想，林木会成为第二个陈彬彬吗？
……
“追踪到9999号了吗？”通讯器“滋滋”响，一句话断断续续地呈现出来。
白灼不耐烦地取下耳蜗机，凑到嘴边回复，“在靠近，先不说了，这里太吵，我见机行事。”
耳蜗机被人随意丢进口袋，闷闷发出一声信号紊乱的“好”。
刚抬起头，白灼迅速后撤侧身闪避。一只断臂“嗖”地划过，连带着粘稠的荧光液，险些溅到他身上。
“啊——！”后方一声惨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肩膀处闪烁着荧光，正在一点一点腐蚀融化，先是外层衣物，再是□□，再是白骨。
白灼躲过去的粘液，他没躲开。
不到十秒，男人半边臂膀已经残破的不像样子，脓水混合着破碎的肉条挂在白骨之外，荧光液体却丝毫没有消耗殆尽的迹象。
男人的惨叫声也逐渐消失——痛感折磨得他欲死不活，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喊叫。
白灼想走开，这已经是他见到的第n个被粘液伤成这幅鬼样子的NPC了。
明知道他们只是数据而已，但他还是该死的狠不下心。
“要帮忙吗？”他靠过去问。
男人没听清，泪眼汪汪地撇了他一眼，“你……呜呜呜……你说什么？”
“……我说，需、要、帮、忙、吗？”白灼耐着性子，反正9999号暂时赶不过来，他也没事可干。
“怎么帮？”男人哭得更凶了。
“像这样，”白灼在空中比划一下，“把手臂砍掉。”
“啊！？”男人吓得打了个嗝，冷静了两秒后，怯怯看了眼不断腐蚀身体的粘液，明白过来眼前这人说得没错，只好紧紧闭上眼睛侧过身子，“能麻烦你……下手快一点吗？”
男人的络腮胡在说话时随着嘴唇一颤一颤，上面还挂着刚才疼出来的口水，凝在胡子上晶莹剔透。
白灼语重心长，“……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