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有一些他的真迹,都是先皇时所得。朕独爱他的墨宝。”
他招手让秦姜过来。
当说到“安定侯”时,她看了苏吴一眼。
若是有人当着她的面,夸她的祖父,秦姜一定会喜形于色,与有荣焉。
——可惜她的祖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庄稼人,无论生死,都籍籍无名。
但是苏吴好像不是他阿爷的孙子,听到“安定侯”三个字,没有任何反应,反倒看着那只玉玺,若有所思。
秦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无非就是半尺见方的玉玺,二龙盘珠金钮,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她慢慢到了御案旁。
天子手执御宝,道:“你来替朕盖宝玺。”
接着将玉玺塞到了她的手中。
秦姜:“这……”
哪怕只是天子日常用玺,也不好让她一个臣女随随便便手拿啊!
平川公主笑道:“陛下,玉鳞奴是我千辛万苦寻回的珍宝,你可别拿她当内侍官使!”
秦姜松了一口气,原来天子也不是早晚亲手盖玺。
她按照内侍官的指点,将玺印盖在书贴右末,成为了这帖的第一道印。
天子对其很满意,又赏鉴再三,这才命人妥帖收藏。
日已过半,尚食局来问在何处用膳。天子道:“就在长清宫吧。”
午膳早已齐备,专为等秦姜,天子特地推迟了几刻,以示重视。宫人内侍利落无比,进出间便摆上酒宴,公主让秦姜坐在自己身边,又命窦灵犀相邻而坐,好方便说话。
不一会儿,有内侍禀报:“国师在宫外觐见。”
天子大悦,命传来召见。
秦姜往常只听闻,天子崇佛,拜高僧禅海为国师,并受戒成为其俗家弟子,僧禅海在朝野的威望如日中天。谏臣十道奏折,不如国师一句宝谶管用。
“秦蓟”匿母服被治罪时,便是这位禅海国师受了苏吴之托,替她说情。
对这位大僧,秦姜充满了好奇和好感。
天子让苏吴坐于他下首,道:“国师鲜少在宫中用膳,想来是与你投契,专来会你。”
苏吴只微笑应“是”。
很快,僧禅海被宣上殿。
内侍备好素宴食案,当要放置在天子近前时,禅海国师向天子行过僧礼,只指着苏吴身边,道:“先来为尊,老僧坐次席便是。”
内侍犹豫,望向天子定夺,天子只笑捻龙须,颔首道:“凭国师吩咐。”
这样,他坐在了苏吴以下的次座。
禅海国师与秦姜想象中的一样,虽年老,但并不衰迈,反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白须盈尺,却面有光泽,极是一派仙山来客的出尘模样。
秦姜遥遥向她点首示意,对方双手合十,还以一礼。
她轻声对公主道:“国师仙风道骨,怎么年才半百,胡须竟这样花白?”
“你道他五十的年纪?”公主以手掩唇,遮住笑意,“国师已将近耄耋,只因经年贯通吐纳养气之法,老而不衰,众皆以神仙谓之。”
这让秦姜好一番惊叹。
窦灵犀咳了咳。
她偏过头去,见少年王侯隐晦地在案下向他勾手指,示意她近前来。
这举动让平川公主瞧见。她捂嘴一笑,推了推秦姜。
这态度让秦姜很是不解。
她将身子稍微挪了挪,眼看天子热络地与国师寒暄,低声问他,“何事?”
“你和苏先生相熟,可听他说过这禅海国师?”窦灵犀极小声地在她耳边问。
殿上钟鸣悦耳,丝竹缭绕,舞伎高髻花扇摇曳起伏,将对面苏吴和僧禅海的身影遮挡得若隐若现。秦姜不欲离他太近,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本侯就是好奇问问。这禅海国师来历蹊跷,他历任两朝,居国师之位已经四十年,但四十年前,我竟查不出他任何底细。”他道:“你不觉得可疑么?”
“或许他就是神仙呢。”她不以为意,随口道:“你们玉箸台难道就这般厉害,什么人的底细都能查到?”
“只要他不是神仙,只要你给的钱够。”他向她敬祝一杯酒,笑嘻嘻的模样很是张扬。
她撇撇嘴,“那你可查到苏大夫的底细了?”
舞袖罗裙间,唯能见苏吴端坐案边,容姿雅逸,时时与僧禅海轻声交谈,似乎果真熟稔多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