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胡说八道,我们静待便可。”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随着火把的光亮逐渐燃尽,黎明也悄悄拉开帷幕,释放了众人期盼许久的光明。
放眼处可隐约瞧见鳞次栉比的瓦顶,又是一夜将尽。煎熬了半夜,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倦色,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偃师渡顺着几枝盛放的琉璃冰梅,将纹路摸得清清楚楚,终于,站起身来,低着头,一步一步,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但步伐颇为怪异,外人看来,更像是在缓慢地跳着什么祀舞。
秦姜不禁问:“他在做什么?”
苏吴道:“他在推衍磐石山庄的《太意象位》步法。此步法有八卦六十四象之变。玉梅冰簟的机关方位,正是按照此法建造。”
她听得云里雾里,只觉这什么《太意象位》高深艰涩,比她花一贯钱买的《名家机关术之宿氏天机绝命谱》要厉害得多。
“怪不得上次在血池边,瞽叟明明看起来站在石壁尽头,一眨眼就没了。”她恍然大悟,“那里其实是有路的,对不对?”
“真聪明。”苏吴微笑,用夸小孩的口吻夸奖她。
秦姜不由得回想起黑夜里他背着自己,平稳的脚步和隔着衣料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热。
“那是《太意象位》中的一叶障目法,若不是瞽叟相助,我恐怕也看不穿其中奥秘。”他又道:“且那步法走错一步,便寻不得门径,因此我才唐突了大人。”
她装作不经意地摆摆手,有些脸热,又忍不住用余光瞥他。
突然,窦灵犀那幽灵一般的声音插进两人中间,“什么唐突了大人?”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地分开一步,各自站在窦小侯爷的两边,继续认真地看偃师渡。
窦小侯爷嘀咕着“有什么本侯爷不能听的事”,也饶有兴趣的观看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偃师渡在某个方位停了下来,抬手指向前方。瞽叟老态龙钟,走到他身边。他则拉下他的拐杖,将他干枯似鸡爪的两只手,摆成了左“三”右“六”的手势。
“往这个方位,走三十六步。”苏吴道。
三十六步之外,是梅金缕的卧房。
秦姜和她商量:“金缕夫人,要不你干脆告诉我们机关在哪,省得我们弄坏你屋内的东西?”
回应她的是梅金缕拒不合作的冷漠目光。
于是几人分头行动,窦灵犀让侍卫们把梅继业按在玉梅冰簟上;秦姜和苏吴带着梅金缕,来到了她的卧房。
“我说过了,那玉梅冰簟只是用来修习功法的普通药玉床,根本没有什么机关!”看到众人在屋中乱找一气,梅金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想要糊弄过去。
秦姜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夫人还要负隅顽抗。”她摇摇头,很是惋惜,“令公子那么出色,若是死在玉梅冰簟上,真是可惜。”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梅金缕的桌旁,冷眼盯着她的神色。
屋里的陈设很是精巧,桌椅几案都是一色的相思木打造,雕花处处,皆是不凡;墙上挂着名家手笔的仕女图,细颈的汝窑美人瓶里插了斜斜的卷轴,梅花状的博古架上玉石古玩错落雅致,绣榻旁还摆了一架筝,很是幽谧的模样;另一边特设了一个神龛,香烛不灭,供了新鲜的瓜果。令人诧异的是,佛龛里并不是菩萨佛像,而是个人身蛇尾的女娲金身。
听说西南夷人多崇拜后土娘娘,果然不假。
黑甲侍卫们搜完衣箱漆柜,又将博古架上的陈设一一取下,四处按摸,想发现哪里有机关。梅金缕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而当他们走向另一边时,秦姜察觉到,她面色虽然不变,眼睛却往一处飞快地瞟了瞟。
这是人在受到威胁,紧张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
秦姜一笑,亲自来到她目光所及之处——女娲神龛旁。
“我记得,供奉神佛的话,似乎神龛不得朝门。”她道:“为何这神龛却正对着门的方位呢?金缕夫人是不懂这基本的风水之说吗?”
她将手放在了女娲神像上。
梅金缕嘴唇嗫嚅,死死盯着她那只手,额上渗出了点点冷汗。
秦姜便伸手去按,发觉不动,又改为拔,再要转上几圈——
“住手!”梅金缕崩溃大喊。
“所以是转一下,对吗?”秦姜回头问。
梅金缕终于败下阵来,平日里多情似水的眼眸此时满是溃败和不甘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