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时候,趁车厢里的人都睡觉,陆水红和陈山海偷偷溜了出去。
藏在床底那么长时间,整个人都腰肩酸痛。
尤其是陈山海,他个儿高,人高马大的,缩在床底下那么久,他一出来就活动着筋骨。
他们从车头的起居车厢一直走到车尾的车厢。
车尾的车厢里有五个木桶在,却无一个人在。
那些藏在木桶里的人早就被捉走了,还红他们当时跑得快。
陆水红看着这些木桶,心有余悸。
这世道艰难,到处都在打仗,受苦受累的永远是底层的老百姓。
那些想离开南平城的人,或许只是想回家,却因为军阀的各种原因被捉走。
身处乱世,身不由己。
陈山海席地而坐:“我们要在这个车上躲两天,大概两天就能到北江。”
陆水红惆然地点头。
从南平到北江,一个南方,一个北方。
原想南平离永乐不远,出了南平就能顺利回永乐,却不想阴差阳错坐上前行北江的火车上。
陈山海说:“到了北江我们再想办法回永乐,北江现在挺稳定的。”
陆水红嗯了声回应。
“睡一觉吧,别想那么多了。”陈山海劝她。
陆水红木然地摇头:“睡不着。”
她心里很乱。
“你放心,我会安全送你到家吧,不用担心。”
陆水红看向陈山海,忽地问:“出嫁那天,你为什么救我。”
陈山海第笑:“我不可能见死不救,换别人我一样会救。”
陆水红撇撇嘴。
“怎么,怕我卖了你?“陈山海开起玩笑。
“不是,我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
陈山海笑了出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正人君子,之前人家都一直叫我登徒子。”
陆水红知陈山海暗讽自己,不由白了他一眼。
笑过之后,他说:“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觉得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陆水红蹙眉。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那种娇纵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相处这两天下来,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大胆的女人。”
“我一点都不大胆。”陆水红自嘲一笑。
在她看来,很多事情都是情势所逼,不然她也不会去赌场,也不会女扮男装,更不会去男厕所。
就在这时,隔壁车厢传来脚步声。
陈山海顿时警觉起来,不由分说地就将陆水红抱进了木桶里,随后自己也躲进木桶里盖上盖子。
夜间巡视的人推开最后一节车厢的门走进来。
“我明明听到这里有人说话呀。”
“这里就几个木桶,根本没人,别老疑神疑鬼了。”
“我听错了?”
“肯定是你听错了。“
两个巡视的人离开了这节车厢。
待人走了,陈山海和陆水红才打开盖子从木桶里出来。
“看来这几天我们都要小心谨慎一点,不然被车上的人发现就不好了。”陈山海压低了声音说。
陆水红只是点头,不敢再出声了。
………
两天后,列车驶进了北江站。
那个时候天才蒙蒙亮。
陆水红还在睡梦中,她被陈山海摇醒了。
这时,来了不少人上车缷货,必须要抓紧时间下车才行。
陈山海观察着车窗外的情况,确认那一边窗外无人把守,这才把窗户推上去,然后回头看向陆水红:“我先下去,一会你再下来,我接住你。”
陆水红本想说不用他接,但靠近一看那个距离,以她的身手肯定会摔到腿,她顿时胆怯不说话。
陈山海手脚利索,翻了窗就灵活地跳了下去。
一落地,他就看向车上探头出窗的陆水红,伸出双手:“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陆水红心里纠结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一闭眼咬牙翻窗跳了下去。
失重一瞬不过几秒,她就被底下的陈山海稳稳抱住,毫发无损。
陆水红睁开眼来,就见陈山海看着她在笑:“我身手可以吧。”
陆水红啧了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她挣扎着从陈山海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当没事人一样。
从火车上下来,陆水红跟着陈山海一路躲躲藏藏才出了北江火车站。
望着北江城林立的高楼洋房,陆水红不禁感叹:“这就是北江呀,我们真的到了北江。”
陈山海扬了扬下巴:“我去那边打听一下回去永乐的车,你在这等我。”
“好。”
陆水红一个人站在一棵老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