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茅草屋内点起了油灯,老柳木方桌上摆着三个小碟菜,甜酒也在。
卫玔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娄夜雪坐在长椅上,手中时不时摆弄一下桌上的酒杯,听见他出来的声音惊喜地抬头。
眼神清澈宛如溪水间受到阳光照耀,顺着清凉的水流停停转转,不时闪着光的沙砾。
“你换好了!”娄夜雪立马直起身子,将倒了的酒杯摆正。
“嗯。”卫玔只是理了理袖口,和往常一样走到桌前娄夜雪对面的位子坐下。
“我们今天的手帕卖的可好了,镇子上真繁华啊,什么都有,我选了几样少买了些,快尝尝。”将碗摆在他的面前,娄夜雪已经迫不及待先他一步夹起桌上的乌米糕吃了起来,好让卫玔放心动筷。
几天前娄业就说过了今晚他不会来住在蒋府,娄夜雪只知道最近蒋府少爷生病卧床很少出门,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连娄业也变得这么忙。
今晚是个好机会,娄夜雪知道卫玔酒量不好,势必要将他灌醉,好从他口中套出他此行为何会逃到乌镇,知不知当年发生在梨花巷纵火案一事。
本以为要劝卫玔喝酒,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却没想娄夜雪只是将酒杯倒好递到他手边还未说什么。
卫玔却面色不改,不推诿只是接过后拿在手边没有马上喝:“多谢娄姑娘,娄大哥今晚不回来吗?”
“对啊。阿哥之前说过今晚他不回来,在蒋府有事要忙。”娄夜雪没想到他接过酒杯后第一句话却是问这个。
“快尝尝,我想你也没喝过我们南玄的松漻春,可香了。”娄夜雪边说边笑着向他举起酒杯下,先喝一口。
卫玔也举起酒杯喝下后,有些不好意思说:“虽说我是北玄人,贪杯又不胜酒力,喝醉后怕是会闹出笑话,多谢娄姑娘的心意。”
“我一个人喝多无聊啊,你要是觉得这酒太烈,老伯还送我些甜酒,米酿酒可好?”
接下来的事情格外顺利,娄夜雪只帮忙递酒,几杯下肚卫玔已有醉意,冷静自持的脸上罕见地也蔓上红晕,深情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娄夜雪,红唇沾上酒水。
米黄色透明酒水漫出,浪出的酒水滴落在他的喉结,吞咽又不舍地抿嘴。
娄夜雪只是觉得有些渴,酒杯贴在唇边甜酒过喉,却丝毫没有缓解,酒水不解渴。
小巧的酒杯最后还是倒了,卫玔用手托着下巴,努力想去看清眼前的晃动的女人,她还在笑,笑声如风铃一般还在扫过他原本堵梗的心绪引起一阵泛痒。
最后只好闭眼,浓密细长的睫毛压下内心真实的情绪,娄夜雪问他什么,他乖乖地回答,手腕脱力滑落倒在桌上。
最后一眼望向烛火背后的少女,“夜雪,你说下雪了,快说。”
娄夜雪感到莫名其妙,虽然南玄的冬天还未过,但在这个时节会下雪还是一件不可能会发生的。
却还是听到下雪了心一颤,转头看向院子外,夜色深沉,静悄悄地,果然不可能下雪。
等到娄夜雪转头回来,卫玔已经醉倒在桌边,唇边还停留一抹将隐笑意。
他在心底默默数着时间,最后在娄夜雪看不见的桌底手指微拢:夜雪对不起,又骗了你。
“我也重生了。”
这一夜的蒋府并不安生,烛火亮了一个通宵,下人们低头不敢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只知道有东西丢了,蒋府老爷大发雷霆搜遍府内所有人,不凡过任何角落依旧没有搜出他要找的东西。
直到清晨,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的到来,天空一直阴沉,雨水冲垮了水库淹没了庄稼,也将娄业与蒋家人最后的脸面撕裂,除走蒋家,娄业被人冤枉又被一直嫉妒的蒋跋派人恶意拖进巷子里殴打。
这一次娄业终于没再隐藏自己,从小打到他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自己不够强大,在这狗屁的世道中只会被人欺负,自己不断变强才能活下去,无论是以怎么样的手段。
那个雨天,陈旧的巷子里肮脏的积水覆过小腿混着难闻的腐烂味,溅起了无数水花浪了又浪,碎瓦破砖上的溅出血液涂了又涂,几个大汉悄然无声地倒地,泥水带走了血腥但又永远留下了烙印。
娄业被雨水打得湿透了身,踩在他们的身体上碾过血浸红了黑水,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只有娄业依旧冷静得像只是旁观者在静静得等待着这场大雨停摆了。
即使是浑身都湿透了,娄业也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那年阿爹阿娘惨死在家中后,自己给夜雪安顿好后有回去过 ,如废墟般昔日的家,在现场只找到一枚玉石令,有着特殊的蛇尾绕顶的图案娄业在叶文竹身上见过,查到是北玄相侯养的一支暗卫符号。
顶图案,给人步步紧逼感觉,这么些年卫玔自认是幸运,吃过的苦也有暗中获得帮助。
最近才知道了,原来自己并非娄家人亲生儿子,只不过是娄家人好心救了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