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见过,世上还有这么一个杀意十足的姑娘,整日幻想假设,如果可以,她最想的,就是回到出生那天,然后——杀了自己。
是的,就是杀了自己。
谁叫她是学得最精的学术者,更是杀意最浓的学术者。
自知天分极高,从入道开始,想要学的,就没有学不会的。想要杀的,就没有杀不死的。
所以,她目中无人,不屑交友,从来没爱过什么人,也别奢望她会爱人。
然而,她到头来,最恨的就是不懂与爱之人好好相处,更恨跟自自己过不去,才会死得凄惨,死得无人悲怜。
世人皆知她杀意最浓,怕她死后成为学术者极为难杀的霍乱大鬼。
于是在她身上画满了永是枷锁的红、黑符咒,又用一把红伞将她的杀意收缩在伞面之下,还怕降不住她,就给她穿上生前最爱的红衣,以为这样就能减缓她的怨气、杀意。
当然,学术者是这样认为的。
可偏偏,探灵身上的杀意,从未褪去。
以至于有人掀开她的棺材,想要借用她的杀意来报仇雪恨时,才发现,探灵的尸骸从未在此棺中。
忽然,粗短的脖子被一双死白,没有生气的细长手掐住。
倏然之下,数不尽的小纸人从她身上冒出,飞来贴他脸上,缠他身上。
别看小纸人轻薄易撕碎,可当真的缠贴在人身上时,每时每刻都会让人明显感觉到生命被活生生抽离的痛感。
慌乱间,眼见,那是一位穿红衣,撑红伞,脖子以下全是枷锁符咒的女子。
她身上有杀意,那是可见的杀意。
本以为,惊扰探灵会被杀死,来者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探灵却只是松了手,放了来者一条生路,并且告诉他:“你见过我吗?”
来者一惊,一愣,一怔,果断摇头,说:“从未见过。”
于是,他还活在这世上,腿软着离开了诡异的森林。
探灵眼眸低垂,抬起看方才碰过生人体温的手,眼底下的复杂无以言语。
这就是放过的感觉吗?!这就是饶恕的体验吗?!这就是爱人的滋味吗?!是这样的吗?!
她反复确认。
反而,她放弃了。
下一秒,伞下的眼眸一凶,杀意弥漫开来,红影拖尾,人早已挪步十米之外。
举手间,森林布满红雾,藏在暗处的绿鬼,统统被她揪出,反手一杀,只见绿鬼惨死,头脚并下挂在枯树上,伴随的是往下滴落的绿色小液体。
无尽的黑,枯死的树,一片的红,点缀诡绿。
在这样的环境下,站有一个人,撑着伞,上方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小液体把红伞染了绿,可谓是绿中夹红,红中带绿。
伞下人,此过程中,没眨过一次眼,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一丝心软,抬伞仰望这一切,忽然感叹:“这才是我——最想杀死的我。”
不知是何时辰,但只知道来人了。
所见,快速地翻过棺材内的陪葬品,撕开成条,简单地缠住可见部位的符咒,然后收了伞,换件道袍,随便装死一趟便完事。
可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马车就此停下,下来了人,将她抱上马车,带她离开了这片诡异的森林。
奈何还没出森林,那人想替探灵把脉,看看她伤势如何。
探灵只好睁眼,装作用一双柔弱畏惧的双眸,看向带她上马车的公子。
那人也先是一愣,然后温柔一笑,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说:“在下,公之相。云游人士,见姑娘昏迷此地,便想救姑娘一把。”
一听,又认真一见,那真是位温润如玉,气质神风,不染尘俗的公子。
想必是他善于观察四周,连自己躺在那般隐蔽之地都能发现,又见自己身上露出的地方都缠满了布条,以为是遭遇不幸,见其怜悯,才会停下来,带她离开吧。
其实,探灵是不擅长跟人相处的。
之前,她就独来独往,谁都无法入她眼中,不会特别在乎谁,更不会懂得如何去爱人。
所以,即使面对公之相的热情似火,她也尽力去接受了:“多谢。我叫探灵。”
她知道以往的自己,向来不喜欢跟别人说话,更不会主动介绍自己,可现在,是她太过于反常了吗?
还是说,是自己太过于生硬生疏,倒是让公之相也一愣一怔?
殊不知,公之相一愣一怔的是她的名字,笑着解释:“是在下失礼了,姑娘别见怪。只是在下听姑娘自我介绍时,名字跟一位大震天下、久经不衰的人相同,一时没忍住才那般失态。”
探灵一听,看向他:“见惯了,很多修道之人一听到我的名字,都误以为我和那位天赋异禀、却因杀意最浓被赶出道观的道长有什么关系。实际上,我跟她差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