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她顿了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只要太子殿下安好，这一切便都值了。”
只要霍承锦能稳坐太子之位，那么她的“牺牲”，就不算遗憾。
“臣妇告退。”
高素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自家小姐身影越来越远，脚步越走越快，青霜迟疑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霍承锦一眼，到底是恭敬的行礼告退，朝着高素云的背影追了上去。
穿过幽静的长廊，绕过清凉的池塘，走过错落有致的假山……
园子里的虫鸣混合着蝉声，寂静而又喧闹。
深夜的翼王府，与白日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眼瞧着清秋院近在眼前，高素云这才仓促的停下脚步。
她扶着一旁的柱子低低地喘着气，只觉得后背都浸出了一层薄汗。
再回过头，早已不见霍承锦的身影，只有面色匆匆的青霜。
“小姐，您没事吧？”
见她面色发白，青霜赶紧扶着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婢子走时，太子殿下还未离开。估摸着，是有些伤心了。”
适才高素云那番话，无异于与他划清界限！
“伤心？”
高素云不禁冷笑。
她不明白，霍承锦有什么好伤心的？
这些年来，总是她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打转儿。
哪怕他对她态度冷漠，可她总安慰她自己，他就是那么一个不近人情、孤傲漠然的性子。
他不只是对她态度淡漠，是对所有人都是那般冷傲。
他就像一块石头。
高素云用了整整十七年，都没能将他焐热。
她原以为，她被高皇后指婚给霍承翼时，他应该也会心如刀割，先法子改变现状才是。
可谁能想到。
他没有。
他非但没有，甚至还第一个赞成，甚至亲自来说服她！
这让高素云心里如何好受？
“他是该伤心。”
她低头盯着手中被捏皱的锦帕，声音低到青霜都没有听清，“毕竟今后，再也没有人会像我这般为他着想，为他鞍前马后了。”
她对霍承锦是真心，绝非因为他是太子！
而旁人对他好，可就不一定了。
“王妃，您说什么？”
青霜没有听清，小声问道。
“没什么。”
高素云再抬眼时，仍是平日里那般淡漠疏离的清冷样子。
她轻轻捂着胸口，“你去打听一下，王爷何时回来？”
霍承翼此人，可不像表面那般桀骜不驯。
相反，这段时日的接触下来，高素云心里清楚，他城府极深！
甚至，不亚于霍承锦！
也正因如此，高皇后才会贸然改变计划，将她指婚给他！
知道青霜心下狐疑，却不敢问出口，高素云便耐着性子解释道，“今晚太子殿下来过翼王府的事，你觉得瞒得住王爷？”
“若我只字不提，他定会百般怀疑。若我主动说起此事，他反而不会多心。”
她倒不是在意霍承翼心里是怎么想的。
霍承翼对她无感，她也对他无意。
他们两人，不过是演给旁人看的“恩爱夫妻”，搭伙过日子罢了。
帝后赐婚，可没有反悔的余地，也没有什么和离一说。
要么她死，他做鳏夫，日后再娶。
要么他死，她做寡妇，守寡一生。
两者之间，若真要做个选择，高素云狠了狠心，宁愿选择后者。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是在心里自我调侃，不料有朝一日却当真成了真……
“婢子明白了。”
小姐如今的处境……
旁人不懂，但是她明白！
青霜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这才赶紧转身去打听霍承翼何时回王府。
高素云耳根微微发热。
她知道——有人定是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的闲话！
她并不在意那些闲话。
她如今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在意的只是该如何走好今后的每一步。
她成了翼王妃，非但要做好翼王妃，打理好翼王府。
更重要的是要，做好一枚“棋子”应尽之责！
想到这里，高素云不禁轻笑一声，自嘲的勾起唇角，“造化弄人。老天爷啊，素云这十七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何要这般捉弄素云……”
夜，愈发的深了。
天边泛起的亮光，不知是新日还是月光。
高素云看着窗外模糊的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