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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宫的御书房今日出奇的热闹。

李彦沉坐在案前,低头审了一眼书角上的注解,问道:“你写的?”

徐婉月肃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皇上的话,臣女闲来无事,胡乱写的。”

李彦沉又仔细看了两页,才把那书卷放下,侧目看向徐婉月:“很有些见解,当得起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面前的人只浅浅一笑,“臣女不敢当。”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另一边,小喜子吩咐带人在多宝阁上来回翻了半天,也没瞧见皇帝说的那本《岭南国志》,只好垂着头到皇上跟前复命。

李彦沉指尖轻扣桌案,看了一眼徐婉月,又扫了一眼她身边的知沫,神色有些黯然。

怎么又不见陆晚呢?那丫头果然是个一贯对主子不上心的!不在主子跟前伺候,躲在揽月阁偷懒不成?

又想起她从前在自己身边也是这般,远远地躲着,恨不能当自己不存在。领了个近身的差事,旁人都喜的跟什么似的,她却瑟瑟缩缩,像庙里的王八。

李彦沉心里想笑,又有些失落。

孙司宝搁在边上,比皇上还难过。

自打陆晚去了揽月阁,皇上整日失魂落魄的,没事儿就爱往正殿的紫檀雕花架子上瞧,恨不能凭空瞧出个人影来。

老太监瞧在眼里,急在心上,撺掇着了好几回,皇上这才找借口来瞧人。这倒好,来了两回都没见着!

没心肝的东西,跑哪儿去了!皇上来御书房都两回了,回回见不着她!她一个宫女比皇上还忙?揽月阁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她守着?!

孙司宝暗自把陆晚八辈祖宗轮番骂了个遍,仍不解气,一通火没处撒,指着小喜子骂人:“蠢材!找仔细了嘛?”

小喜子不敢言语,朝后退了半步转过身打算重新再找一回。

李彦沉却没了逗留的心思,抬手道:“罢了,兴许是朕记错了。”

人都不在,还待着做什么呢。

见皇上要走,徐婉月忙蹲身恭送。

好片刻,知沫抬起头见皇上走远了,忙扶着徐婉月起身,“小姐,皇上连着两日来找书,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徐婉月轻笑:“你也瞧出来了?”

哪能瞧不出呢。

皇上之前也不是没找过书,从来都是差人过来,拿了就走,什么时候自己御驾亲临过?只是皇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知沫猜不透。

她瞧着徐婉月,有些担忧,悄声问道:“莫不是皇上发觉什么了?”

“不会,皇上若真有察觉,早该叫慎刑司拿人,何必同咱们演戏。”

“那...”

“那就是皇上打着找书的幌子过来瞧人?”知沫慢吞吞揣测着皇上的心意,她心里有个结论,可又不愿承认。

徐婉月敛容勾唇,伸手拿起案上书册,随手翻了两页,看似漫不经心。

“自陆晚来了以后,这揽月阁就不太平了。宫正司刘禾微那里盯着她也盯着咱们,现如今勤德殿的眼睛也投向了咱们宫里。看样子不闹出些动静将各宫的眼睛吸引过去,后面就不好行事。”

知沫对此深有感触。

上一回她听从徐婉月的吩咐言语上敲打陆晚之后,以为她能长记性,谁知这人明着装乖,暗地里处处留意,好几次差点叫她发现了端倪。

宫正司那里,刘禾微又四处收买人心,红绸那丫头更是上赶着巴结,一双眼恨不能长在陆晚身上,时时向刘禾微报告行踪。

两双眼睛盯在后面,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可若是对陆晚动手,皇上那边?

知沫心里没底,踌躇着问:“小姐上回不是说,皇上...”

“自然不是我们,这事儿只能借他人之手。”

但借谁的手?怎么借?

徐婉月还没有主意,抬首捏了捏眉心,眼角瞥向多宝阁后的两口箱子。

“你去那儿找找,瞧瞧有没有皇上要找的那本《岭南国志》。”

知沫犹豫了一刻,有些诧异:“小姐明知皇上不为找书,作何还要费这功夫?”

“皇上既要,就该找找。找到了差人送过去,下回再来就要换别的理由,怎么也要隔上三五日。”

黄花梨百宝嵌花的箱子掀开了盖儿,一股陈年的书墨气扑鼻。

知沫拾起一直卷轴,打开一瞧上面的落款竟是四年前。

她呀了一声,“小姐,这两箱好似是皇上从前在瑞平王府的东西。”

旋即又从最底下翻出两本兵书,递到徐婉月面前,“小姐你瞧,全是些兵书策论。”

徐婉月心下一惊,从知沫手中接过一本《六韬》,翻了几页急放回去。

“这是皇上的私物,你原样归置了还放回去,别叫人瞧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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