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夜晚总是霓虹璀璨,远处的大世界里传来花天酒地的嬉笑怒骂,而一墙之隔的老弄堂内,也自有小人物做饭洗菜的烟火飘出。
在这个被战乱践踏的国度,无论是穷是富,都在努力的生存下去,而那个姑娘,她今后的生活是否也会如同面前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样融入其中,被遗忘、被消抹,直到他们再也想不起彼此的那天?
希普林坐在车内,望着挡风玻璃的前方许久,直到上海滩的大本钟敲响9点的钟声,他从沉默中回神,对着一旁的司机道:“走吧,汉斯。”
车灯倏然亮起,将道路铺平,汉斯踩动油门,车子离去。
“等等!等等!”突然背后传来声音。
汉斯从后视镜内瞟了一眼,发现是个中国人,他并不打算停下,直到那声音越发急促,诺伯才道:“停下,汉斯。”
他从车内走出,发现是邱云青。
“等等!等……等……”邱云青喘着粗气,说:“你最好去看看她,就现在,因为她肚子疼得很厉害!”
“发生什么了?”
“她今天反胃了,身体很难受,而我太太说她可能是怀孕了。Be pregnant,understand?”邱云青担心他听不懂,又特意加了英文。
“Be pregnant?”
邱云青点头,他不确定这个洋人会不会负责任,如今他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
诺伯没有多想 ,便要跟随邱云青回去,可车内的汉斯却提醒道:“还有一个小时船就要开了,希普林中校,你确定要现在离开吗?”
诺伯看了眼手表,犹豫了片刻,最终对汉斯说:“请帮我转告林德曼将军和克里拜尔大使先生,就说祝他们旅途愉快,至于我,会在下个月初赶回法国向施太秋将军说明情况,这点我保证。”
说完,他立马随着邱云青回到了那条遍布老弄堂的巷子内。
而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邱月明在林晚妍的照顾下已经熟睡了过去,但她秀丽的眉间还有微微地蹙起,似乎在隐忍着某种痛意。
林晚妍朝面前的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便拉着邱云青悄悄地出去了。
“你说他会对月明负责吗?”门外林晚妍对邱云青问道。
邱云青摇摇头,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事难说呀,我可是听隔壁《字林西报》(英国)的编辑们提过一嘴,他们德国人排外得很呢。”
“是嘛……”林晚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屋内,邱小姐静静地睡着,屋子的面积不大,诺伯在狭小的空间内左磕右碰。
在上海这样一个租界遍地寸金寸土的地方,邱云青作为报社的编辑,拥有一间石库门的老弄堂已经胜过许多人。
直到物件叮当声吵醒了邱月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黑暗里那个不知所措的男人。
“亲爱的,你醒了?啊!”他想起身,却撞到了身旁的桌板,然后一堆果盘就哗啦啦从桌上滑落,砸了个叮当响。
“上帝,我可不能让我将来的孩子待在这样一个地方,就算你不和我回德国了,也不能待在这样一个地方。”他摸着被撞疼的额头抱怨道。
“你在说什么?”邱月明起身,不解地看着诺伯:“你不是随林德曼先生回去了吗?”
他坐到她的身旁,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摇摇头:“还好。”
“你的哥哥告诉我,你怀孕了,就在刚刚,那刻我真难以置信呀!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去检查一下。”他抓着她的手看起来很激动。
“怀孕?”邱小姐很惊讶,因为按照她对这具身体的了解,这样的事情是很难发生的。
“所以,就是因为我怀孕了,你才留下来?”
“当然,现在没有什么比这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了,我真的很高兴,他能在这个时候到来,作为父亲,我应该陪着他。”诺伯的手掌轻轻贴在邱月明的小腹上,即便是在昏暗的夜晚,邱月明也能感觉到他嘴角的笑容。
可是,这一切是真的吗?
她的内心有疑惑,有迷茫,却终究没有戳破他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诺伯带她前往了上海著名的德国宝隆医院(后为同济医院),在漫长的等待中,妇产科的检查室门打开了,里头走出的少妇,让她一瞬间诧异得瞪大了眼睛。
“邱如兰!”
听到声音的邱如兰将目光投来,她也同样扫了一眼邱月明的肚子,笑道:“哟,原来是二姐呐,怎么,你也有身孕了?我可是听人说你去了重庆又出了国,风光的很,如今怎么回来了?对了,你也是来做检查的吗?这洋人的太太不呆在国外还跑回国来和我们挤一处,怕不是我那二姐夫又换了哪家的谁吧?”
邱月明不想和她争吵,只是盯着她大大的肚子问道:“你结婚了?哪家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