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混蛋(4 / 4)

男人们在里头谈生意,女人们则坐在阳台处看风景。

女佣泡来两杯花茶,邱月明神色略显不自在。

“不喜欢吗?我还以为比起咖啡你们中国人会更喜欢喝茶。”说完阿丽安娜就准备让人重新换一种,可邱月明赶紧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不算愉快的回忆。”尤其是那天在阿塔贝尔办公室的经历。

阿丽安娜立马猜到了什么,有关这位邱小姐在克虏伯内不太好的谣言,于是问道:“在克虏伯内部相处得还愉快吗?”

“当然,大家都很好,真的。”她装作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饮了口茶,说道。

但阿丽安娜还是看出了点什么,她不想去伤害这位邱小姐,于是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我很久没见到希普林了,他还好吗?”

“他去了科布伦茨,上个月,圣诞节的第二天就走了。”

“那可真够忙的。”

“是呀。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

“我的丈夫也去了,但我想他们应该不在同一片区域。不过,他经常还会给我写信,甚至寄点当地的小玩意儿。”

阿丽安娜的语气很平和,也很闲适,仿佛从很久之前她的日子就该这样像河水平静地流淌着。

这不由引起邱月明的侧目:“可以和我说说吗?你和希普林的故事。”

阿丽安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面前的姑娘会突然提出这样过分的请求,毕竟在德国随便询问别人的情感确实是件冒犯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将目光低垂,许久缓缓开口:“那可真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那可真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许久之前,西格蒙德也说过,可她并不理解那是怎样一种痛苦,直到现在,面前的姑娘娓娓地道出那些故事时,才觉察出一种淡淡地遗憾令人惋惜。

诺伯特.希普林是在八岁的时候跟随他的母亲从黑森州来到了柏林,那个时候他还不姓希普林,但弗里德里希夫人是个貌美的女人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当她跟随雅克斯.康拉德.希普林回到柏林成为希普林家的女主人时,没有人会去质疑这个孩子的血统性。

而希普林家族在东普鲁士又着实是一个庞大的望族,年少的阿丽安娜,莱温斯基老将军的小孙女,就是这样在那跌跌撞撞的青春里爱上了这个带有一点忧郁色彩的文静少年。

可年少的情愫总是经不起挫折,他不像西格蒙德那样骄傲,也不像费里克斯那样好强,更没有罗宾那样的风趣,他犹犹豫豫,安静又沉默,浪漫又不合实际,还有一些莫名的厌战情绪,这对于一名久历战场的军人莱温斯基家的老将军来说一点都不可爱。

所以他坚决地反对自己的孙女和这样一个傻小子在一起。

事实也是如此,十七岁的他们可以喜悦地拥抱,可以青涩地接吻,却没有敢于承担磨难的勇气,他们在最相信爱情的年龄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却永远无法为懊悔买单,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张为逃避责任而留下的离婚协议。

现在想起一切,只能感叹稚嫩的年华给彼此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遍体鳞伤。而阿丽安娜怎么都不会想到,在很多年以后,当他终于成长为一名如她祖父所希望的那样,勇敢坚毅的军人,佩着锃亮的手/枪,戴着皮质的手套,踏着沉沉的步伐时,却走向了另一个女人。

“爱情对于男人不过是身外之物,可对于女人来说却是整个生命。”阿塔贝尔双手插在裤兜里,悠闲地出来吸了口阳台的新鲜空气。

“偷听女士说话,可不是一个好男人该有的作风。”阿丽安娜批评道。

阿塔贝尔不以为然:“我认为一个好女人,也是应该听得进良言的。换个角度,如果你远在西部军区的丈夫听到你刚才的这番谈话,他该有多伤心。”

他此刻真希望费里克斯也能去把希普林打一顿,最好也让他尝尝失去两颗牙的感受,阿塔贝尔这样恶劣地想着。

“我想里希特霍夫侯爵家的教养,应该还不会让费里克斯中校拥有这样狭隘的胸襟,倒是阿塔贝尔先生您,我听说补完牙的人应该少说话少吹风,避免犯起牙疼病。”邱月明揶揄道。

果然提到此处,阿塔贝尔不禁摸了摸脸颊,他嘶了口冷气,然后瞪了一眼邱小姐,悻悻地离去了。

“你和他相处得不好?”

“他就是个混蛋。”

阿丽安娜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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