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站起身,捋了捋胡须。
“大夫,怎么样?”谢凛收起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跟着他站起来。
“发起了高热,我开个方子暂且养着,余下的……就看这姑娘的造化了。”说完,叹了口气一甩袖子去开方子了。
云芜仔细听着那大夫交代着,然后毕恭毕敬地将人送了出去。
“公子,现在……”
“来时街边还有药铺,你去跑一趟吧。”
“是。”
谢凛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边,手中拧着一块湿帕子,起身将它敷在了秦玉箫的额上,又帮她将碎发挑开。
反复折腾几次,谢凛这一夜都没机会再歇息。直到第二天云芜端来了药碗,谢凛面色早已不如往日。他接过药碗,想起了昨夜里,水都喝不了怎么喝药?
他遣退了云芜,坐在床边将秦玉箫扶起来,令其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谢凛一手掰着她的下巴,将勺子往她嘴里送,接着合上下颔。如此往复,一碗药秦玉箫喝了一半,被子喝了一半。
谢凛命人换了新的被子。
折腾了一天,谢凛以为这场劫难马上就要过去了时,当天晚上秦玉箫却高热烧得更厉害了。
谢凛正在床边打着盹,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冷意顿时侵满身子,他瞬间清醒,赶紧关上被寒风吹开的窗户,看秦玉箫没有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他走过去俯下身,将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去,手里滚烫的触感好久才消散。
他舌尖扫过牙齿,喘了口气。又换了新的湿帕子,看着窗外的寒风,他不由得笑出声,走过去将帕子搭在窗外。
一刻钟过去,他守在窗边听见秦玉箫的咳嗽声,连忙将帕子取回来,冰得他险些将它丢出去。
放在手心里将帕子的温度缓了缓才敢替秦玉箫拭了拭脸颊和脖颈,最后叠起来敷在她额头上。
秦玉箫连着反复高烧三天,渐渐退烧醒来时已经是大年初六中午了。
谢凛连着三个晚上没有睡好觉,每每夜里都会折腾大半宿。初六中午,谢凛正坐在不远处撑着脑袋伏在桌案上歇息。
本着不想打搅他休息,秦玉箫艰难地睁开还有些滚烫的眼皮时,眼前黑漆漆的。她感觉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散发着热气,脑子倒是更清醒些了。
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手摸索了几下自己身子,衣裳还算整齐,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怕是高烧三四天把眼睛给烧伤了。
“四姑娘醒了?”
谢凛的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些刚睡醒时慵懒的困意。许是秦玉箫的动作太大将他吵醒了。
“我在这边……”谢凛见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
“我看不见了。”秦玉箫慢条斯理地摸索到桌边,坐下,“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谢凛本来看她醒了,如临大赦,结果一听似乎还得伺候她,想起来自己这几天的生活遭遇,脸色越发阴沉了,“云芜,请个大夫来。”
“是。”门外的身影动了动,离开了。
屋内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秦玉箫慢慢在桌上摸索,然后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倒了杯茶,神色倒是冷静得很。
谢凛没理她,伏在桌案上继续休息。
大夫来了后,屋子里顿时变得吵闹,谢凛不满地掀起眼皮,只见那大夫还是那夜里来的那位,唉声叹气地在屋子里踱步,当事人端坐在床边上泰然自若地喝着药。
“大夫,怎么样?”她欲要放下药碗,想起来床边似乎没有桌案,端着在空中顿了顿,云芜极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接过来,又将他手中的帕子递过去,秦玉箫取来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姑娘放心,养好了病,眼睛会有所好转,这次高热落了病根,彻底养好怕是还需要些时日。”
“无妨,云芜,送大夫。”
她倒不是很担心,前世是装的,这一世可就是真的,不知道进宫前能不能好,还需得快些回到长安好生将养着。
“谢千鹤,云芜都告诉我了,你这几日照顾我,辛苦了。”
谢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秦玉箫不知道看着哪个方向跟他说话,竟觉得这一幕甚有喜感,唇齿间发出一声轻笑。
他抻了抻腿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秦玉箫面前,伸出手在她跟前挥了挥,又翻了个白眼,“出广陵有你的功劳,应该的。”然后又在秦玉箫面前试探性地走了几步。
秦玉箫皱了眉头,毫不客气伸出腿去,谢凛险些被绊倒,这才收回了方才欠揍的模样。
云芜回来复命的时候就看见自家主子兴致恹恹地喝着茶。
“收拾好了?”
“是。”
“四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启程?”谢凛反去问秦玉箫的建议。
“明日一早,如何?”
“听她的。”
云芜走后,谢凛再外间榻上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