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红得刺眼。
像是碎成稀巴烂,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的心脏。
暗恋裴铎并不容易。
他毫不在乎,从不用心,又太过完美。
于是每个喜欢他的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徘徊都像是在一场盛大无缺的交响乐中突兀地按下不和谐的音符。
他有着让人无比自卑的魔力。
盛笳站起身,想走。
但那女孩儿突然扭头,看见了她。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听的。”
女孩儿往她那边走了两步,摇摇头,“没关系——你说他会记得我吗?”
“啊?”盛笳一愣,然后善良地回答,“应该会的。”
女孩儿露出四颗牙齿,笑得很解脱,她说:“你真好。我知道他不会记得我的,但我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就舒服多了,他拒绝我,可我也会慢慢一点点忘记他。你说对吗?”
很久之后,盛笳点点头。
那一刻,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羡慕她。
*
“我也想一点点忘记他。”
二十五岁的盛笳告诉自己。
问出口又能如何,或许她更幸运。
幸运地真的可以在裴铎的记忆深处留下一个淡淡的记忆。
说出来,被他拒绝,被他嘲笑,然后再也不见他。
跳动的心脏再也不会因他的出现或是不出现而收到折磨。
盛笳也笑了。
她抬起头,明媚皓齿映在月光下。
“我问你,你上次在医院说结婚的事情,还作数吗?”
裴铎的睫毛半遮半掩在瞳孔之上。
盛笳轻轻地数着。
他沉默了整整十秒,然后说:“你的意思是,你把我跟别人结束了比较,最后是我胜出了呗?盛笳,你为什么就觉得我还在等着你的答案呢?”
这是他今晚开口时第一次带着情绪。
盛笳从不自作多情,她并未奢求这是裴铎在吃醋。
他不过是觉得可笑,可笑竟然还真有人将他作为多选题其中的一个备选答案。
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在盛笳的心里,他是理科试卷上很难解答的最后一道大题。在答题纸上绞尽脑汁写上所有与之相关的物理公式,也得不到正确答案。
她在结束时能拥有的只有一团糟的试卷,一个无情的错叉和一段荒废的青春。
“我没有把你跟别人比较。”
这是实话,盛笳无需任何地修饰,也能让裴铎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真诚。
“现在是我在等着你的答案。你如果不想回答了,那就算了。”
她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说,竟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裴铎垂下眸,这下才第一次认真地观察她今晚穿的裙子。
牛仔裙,并未其他花样,却比上次酒吧门口轻轻飘过的那条绿裙顺眼多了。
相亲穿得那么艳丽,他怀疑她审美真的有毛病。
裴铎把右手插兜里,懒懒散散地靠在栏杆边,往露台下面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下周二有空吗?”
“什么?”
“下周二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带上户口本,身份证……还需要什么材料自己查。不许迟到。”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盛笳一个人在原地停留了许久。她双脚动不了,像是曾经有一次她走在他的身后将他手中掉落的试卷捡起来,看着阳光亲吻在他的眉宇间。
她有几分愣怔。
他当时笑着接过,“谢谢啊,学妹。”
盛笳扭头,看着他未喝完的那杯酒。
月牙微移,将暗紫色的天空映成了朦胧的轻薄感,落在酒杯中。
香槟晕着诱惑的透明。已经消失的气泡在盛笳的心里慢慢旋转,腾起,在她的心尖起舞。
她觉得又疼又痒,分不清自己是快乐更多,还是悲哀更多。
这样婚姻的开始并不是好兆头。
但她依旧想要紧紧抓在手里。
可她本就是走在大漠中寻求生机的人,或是在炙热的黄沙深处口渴而亡,或是侥幸地真的寻找到通往绿洲的道路。
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她忽然抓起裴铎的那杯酒,仰头喝尽。
然后抬起头,盯着一片最不起眼的云,许久之后,默默地道:“盛语,我要嫁给裴铎了,我的姐姐呀,你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呢?”
盛笳忽然鼻子泛酸,她小跑几步,离开展厅,在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她轻轻地跳下去,闭上双眼,想起当年盛语躺在她的旁边,浅笑着小声说:“盛笳,你说,我要是真的能跟裴铎在一起,是不是也很好呢?”
“不好,姐姐。”
盛笳开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