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便不能对玉壶明说,少不得又要让她担惊受怕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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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琊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刚坐起身,外头玉壶急匆匆进来,“姑娘,不好了,赵老夫人兴师问罪来了,这会正在咱们老夫人屋里头,老夫人遣了丫头来唤您过去呢。”
玉壶担心得不行,又怕老夫人那边等得久了更不高兴,动作利落的给云琊梳头,嘴上还不住数落,“这赵老夫人也真是的,哪有人大年初一上门兴师问罪的,也不怕两家因此结了仇。”
梳好头,云琊也醒了神,就着昨儿夜里的冷水和毛巾擦了把脸,这才吩咐玉壶,“将婶娘请去老夫人屋里,就说我请她救命。”
说完又轻轻掐了把玉壶的小脸,安慰玉壶,“别担心,要相信你家姑娘,嗯?”
玉壶被她捏得小脸一红,拍开她的手,“都什么时候了,姑娘您还没个正形的,奴婢去请二夫人了。”
主仆俩一前一后出了门。
玉壶急匆匆去搬救兵,二夫人钱氏昨儿夜里就听闻了此事,早上门上来报赵老夫人来了,她直接命人将赵老夫人请去了自家老夫人屋里。
成日里在跟前尽孝的是她们二房,可老夫人心里却只记着大房,她裳姐儿的大好姻缘也得拱手让给大房,这回就让老夫人瞧清楚,她眼巴巴从西北接回来的是个什么玩艺儿。
那丫头说来也是蠢,居然请她去救她,呵,她是得去,绝好的给老夫人上眼药的机会,她怎能缺席。
她不但不能缺席,还得给赵老夫人添添火的,依着赵老夫人的性子,能闹到满京城皆知才最好。
那头老夫人院子里,云琊刚一露面,赵老夫人就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就是你这野丫头打了我孙儿。”
昨儿个赵成被抬回府时她已经睡下了,蠢儿媳怕她担心没让人告诉她,今儿一早她等着赵成来给她拜年呢,结果人没等来,却等来了噩耗。
她赶过去看了赵成,又仔细问了大夫,然后便怒气冲冲的过来了。
云老夫人闻言皱眉,再怎么说她也是云琊的亲祖母,当着她的面说云琊是野丫头,这赵尤氏哪里将她、将云家放在眼里了。
“尤茹,注意你的言辞,琊姐儿可是我家大郎唯一的骨血。”
赵老夫人“呵”了声,“既是唯一的骨血更该好好教导才是,如今这般,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矜持,行为粗鄙、举止无端,实在辱没了她爹娘的名声。”
“尤茹!”
这话无异于指着云老夫人鼻子骂,云老夫人也动了火气,开口就要怼,却被云琊抢了先。
“赵老夫人,我在西北长大,见的多是枕戈饮血,我们西北只信一条,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赵成他先辱我,便要承受得起这个后果,”她轻嗤一声,“如今您找上门来,以长辈的身份来压我,这要传出去,您赵家不怕被人笑话?”
“我呸,世人只会笑话你粗鄙不堪!我孙儿不过与你玩笑两句就被你踢断了两根肋骨……”
“玩笑两句?”云琊恍然大悟,道:“那老夫人您日后出门可得小心了,保不齐哪天就跳出几个彪形大汉来,也同您这般玩笑两句,不过您赵家人孱弱,想来是动不了手的,如此也好,不必担心会被人找上门去。”
“你!”赵老夫人气得不行,站起身指着云琊的鼻子,“伶牙利齿、目无尊长……”
气氛正剑拔弩张,钱氏进来了,一进门便听见赵老夫人指着云琊的鼻子骂,她心里高兴,面上却是焦急。
“赵老夫人您消消气,可别同我们琊姐儿一般见识,她刚回京不过一月,京中的规矩都还不懂,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婶娘的替她给您赔不是。”
“总算来了个讲理的。”赵老夫人面色稍霁,重又坐下,这才道明她此行的目的,“今儿我来也没打算与她为难,只消她去我府上,伺候我孙儿吃喝换药,直到我孙儿痊愈为止就行了。”
这完全就是侮辱人了。
钱氏都听得怔了下,然后窃喜,云琊要真去这么一遭,她在京城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到时即便是于名声有损,蓝家也会毁婚的,那她裳儿不就有机会了吗?
她正准备开口,先假意为难,再应承下来,哪知云老夫人已经完全冷了脸,手边茶盏扫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响,“话不投机半句多,送客。”
见状,赵老夫人冷哼一声,“现在不答应,以后可没后悔的机会。”说罢,站起来直接朝外走。
钱氏过来的目的还没达到,见此情形,她赶紧朝云老夫人拂了拂身,“母亲,儿媳去送一送赵老夫人。”
云老夫人由得她去,“琊姐儿,随我进来说话。”
“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