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接下来还想拿我怎么办?这位陌生的……哦,我猜你也是凯戈曼沙,更\''坏孩子\''的侧面,或者是另一个人格?‘”
齐蓟已经被她毫不手软的力道压得有点呼吸困难,但她仍然在用略带讥讽的腔调来说话,并且直视着近在咫尺的那苍白面孔与银红龙瞳。
“啊。你比我想得要聪明——这在你们身上是少见的能力。”怪物说道。
她慢吞吞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放开已经被锁住的女孩,坐在旁边,伸开了长腿,并放松双肩。
光看她随性的样子,稍微熟悉“凯特琳”或者之前那位守卫之蛇的人都已经能确定她们不是同一个存在了。总是端着架子竖起防卫的矜持姿态仅属于人性,显然是眼前这位更符合人们认知中那所谓预言里的众神之敌。
“是呢,我应该怎么处置你……吞掉也不错?投票开始,永夜反对,崴诺娅反对,盘森荼同意,凯戈曼沙反对——压得烂糊糊的当零食吃?这次永夜同意,崴诺娅反对,盘森荼反对,凯戈曼沙反对……”
怪物自言自语地念叨一阵,表情相当认真,而且被否决时烦躁得像野兽那样呲牙,看起来病得不轻。
最后她晃晃脑袋,把齐蓟拽过来,像对待玩具似的一头埋在她怀里,不动了。
齐蓟很遗憾自己不能拥有人鱼的力量,否则她真想给怀里的脑袋一记肘击。现在她脚腕上锁着镣铐,腰还被箍得结结实实,姿势有些别扭,完全说不上舒服。
在刚才的压制中她的披肩甚至外衣都已经被三两下剥掉扔到一边了,只剩贴身的衬衣和裙子,提前准备的细针当然一起被夺走,以至于连尝试再次召出人偶都做不到。所以现在她除了想象一下如何殴打这家伙来出气之外就剩下琢磨些无关紧要事情的资格,好像只能用坐以待毙的状态当个等待拯救的公主了。
首先怪物没有否认她的猜测,那么现在可以先假设,不正常的“凯戈曼沙”才是预言里的那个,和巨龙们抚养长大的“凯戈曼沙”互为两面……暂且不去追究这两个都是哪来的,总之齐蓟隐约地觉得这个答案能够解释很多问题。
来自世界之外的黑兽,像她那个世界的异能者似的随之觉醒并且能抵御前者的女巫,这二者掀翻了原有的舞台,使众神陨落,巨龙折翼。
而在这片乱象中,坏孩子披着好孩子的皮囊不为人知地做出了一些举动,最终促成如今的局面——庇护所的建立耗干了仅存的神祇,祂们沉睡至今,看起来随着后裔的衰落再也不能苏醒。从结果联想到原本预言里凯戈曼沙应当担负的身份,这推论简直合情合理。
接着,齐蓟低头盯着凯戈曼沙深灰色的后脑勺陷入纠结。
傀儡线和人偶都是后来获得的力量,属于她自己的当然并不需要拿血液当做触媒才使用,但编织梦境涉及到了意识与认知,想要做出一个被对方接受的梦需要很复杂的过程,她上次使用力量的对象只是一位心理年龄顶多十几岁且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力量的本质也并不邪恶,作为目标而言算是非常简单安全。
而考虑到眼前这颗脑袋里面可能有不止四个意识,每位都身份惊人阅历丰富,造梦失败才是大概率事件。之后如果因此被剧烈反噬,谁知道会不会是对灵魂本身的严重创伤?
所以齐蓟还是放弃了危险的想法,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装作休息。
与此同时,猩红色长裙的少女跪在竞技场中央,一手抓着奄奄一息的瘦高男子的头发,一手持短刀割开这位败者的喉咙,熟练地让鲜血尽数喷溅在修葺崭新的石台上。
如果齐蓟身在此处就能够认出她的身份。虽然衣裙更华美,面貌更妩媚,仿佛携带着芬芳剧毒的玫瑰,但这的确是“红”,那位叛逃的神使小姐。
红扔开断气的死者,站起身环顾四周,点了点数量,然后昂首对看台上的人汇报:“数量够了。”
色泽如晨光般淡亮的金发滑落,露出她半张脸上触目惊心的灼痕。伤处尚且非常新鲜,焦黑坏死的组织与裂开的浅色肌肉交错,还渗着血丝。
然而红丝毫不在意,她只是平静地站在被她亲手屠宰的参与者中间,说道:
“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希望您履行承诺。康瑟提尔阁下。”
“当然。”
看台上的人回答道。他身旁的是裁判所的领袖,或者说曾经是。
这位曾经剿灭过无数异种,令听到他名字的平民和贵族都为之胆寒的人物现在已经成了一件用于投诚的礼品,死不瞑目的脑袋上挂着他亲手从女巫集会那儿得来的一半钥匙,被固定在金盘里,由他忠诚的下属托着送到了能给他们更多好处的人面前。
打开海士班顿的钥匙并不像传统的钥匙形状,它实际上是半枚镂空的水晶圆环,直径略大于通常的硬币,质地晶莹而泛着生机盎然的浅绿。
圆环内部是舒展纤细的藤蔓结构,巧妙地勾缠出海士班顿这个古老单词的一半拼写,造型显得极其单薄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