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让某个人看见,他会嫉妒的,齐蓟也不会让他知道在每年两次的旅游里她和助理小姐从来都睡在一起的事——助理小姐还是招了。
她说这串手链是她前男友忽然寄来的,言辞恳切一如突然提出分手的时候,倒也没提出挽留什么的,只是再次表达了歉意,希望莎夏女士不要被他这个言而无信的败类影响而对恋爱失望云云。
这个前男友也就是导致助理小姐送给齐蓟开了刃的工艺品匕首当礼物的那一位,齐蓟没怎么见过他,仅仅是在多年前匆匆一面,到现在只依稀记得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黑褐色短发里层时髦地染着白色,脖颈修长眉眼俊秀,堪称是位美人。
见面那次他还送给当时才十岁多点的齐蓟一大包花里胡哨的高档零食,味道一般但实在精致。
虽然齐蓟认为前男友先生的气质略显轻佻,让她非常意外助理小姐会在经历盛燃这种雇主后再喜欢这个类型的男人,但据热恋中的助理小姐形容其人又浪漫又绅士,跟盛燃相比就像是成熟艺术家与年轻气盛小模特的对比一般完全碾压,总之根本不能算是同类。
——当然,再好也是过去式了,几年来这个前男友都音讯全无,导致齐蓟差点以为是助理小姐当时就雇佣什么人把他埋在国外的某个老屋地窖里了。毕竟助理小姐这种讲道理的老好人性格,一旦被气疯那后果往往是最可怕的。
所以在知道这串手链是那个人寄来的礼物之后,齐蓟第一反应就是:原来他还活着啊?
不过她说出口的只是:“我以为你会直接拿去卖掉呢。”
“倒是也想过啦……”助理小姐可疑地移开目光,握着手链眼神飘忽。
“那如果他回来,你还原谅他吗?”齐蓟眼睛忽闪忽闪地试探着。
“不可能,绝不!”助理小姐脸上那一点点象征着怀念的红晕倏然消失,冷笑中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扭曲,“只敢寄过来就是因为知道我见到肯定会忍不住弄死他!手脚都给他卸掉做火腿——”
齐蓟见状姑且放下心来,缩回被窝继续装睡。
因为助理小姐也已经知道异能者跟黑兽这些事了,齐蓟刚刚选择告诉她的部分和跟吕壹予说的一样。
而助理小姐在齐蓟闭上眼睛之后其实还坐在床沿待了一会儿,齐蓟觉得她是想说些什么,但屡屡欲言又止。
因为逛街采购也算是个消耗体力的事情,不知不觉齐蓟就真的睡着了,对助理小姐什么时候离开的毫无察觉。
她在睡梦中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遥远得像与说话的人隔了一层海水或一个时代。
“那火种……须是你又不是你……与我们有关又无关的……抚养……”
“只有你的力量可以……梦与真……罅隙……”
“神谕……仪式……要来不及了,只能……”
听着这些言语的人始终不曾反驳,“他”那越发沉郁的心情却影响了齐蓟。
直到利刃划破“他”的身体,原本安安稳稳睡着的女孩猛地皱起眉,还没醒来便潸然泪下。
连原本不想打扰她休息的伊坦纳都被她这份没来由的巨大悲伤情绪所影响,匆匆闯进卧室。拉开门的一瞬他看见有个影子跪在齐蓟枕边,羽翼低垂,好像是试图给女孩擦一擦眼泪,又因被惊扰而倏然四散消失。
即使轮廓模糊,他也能分辨出那是个负着双翼的苍白男人,黑发,即使完全看不清面孔,但伊坦纳相信自己仓促一瞥时的直觉——这个影子的容貌应该与齐蓟有相似之处。
看这双翼的形象这应该是齐蓟人物卡上那位没错,如今对其具体身份伊坦纳也有些猜测了,至于“他”是怎么跑出来的?反正别人的人物卡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案例,卡牌上的人物应该就只是其主人内心中某些印象的一个凝聚而已,跟实际的其他人基本没有关系。
比如吕壹予那小胖子的卡面人物仅仅是来自幼时的一个借用动画角色形象的自制布娃娃,再比如那位能催生出麦子的法术型协会成员,出现在卡面里的他父亲本人可还好好的在家乡养老呢。
伊坦纳抛开这点问题先去照顾齐蓟,却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虽然满脸泪痕但表情很正常,大概是因为脸上被吹得发凉的,她迷迷糊糊地摸了一把,看着满手的“水”,开始疑惑。
显然,她完全不记得刚才梦见的东西了。
所以说……能把持有“梦之主”这概念型卡牌的人的梦都飞快抹除得一干二净的,究竟是什么存在呢?
伊坦纳看着一下子哭得连睫毛都湿漉漉的、从来没有显得如此稚弱可怜的宠姬,在内心给涉及到此事的所有人先记了一笔——即使齐蓟本人已经很快洗了脸,然后换了个头发又长又韧的挑战目标,不服输地给坐在浴缸里吐泡泡的人鱼姑娘编起了鱼骨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