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些的?”齐蓟问。
“从未来的你那里。”西莱斯特微笑。
齐蓟想到他那作弊似的能把人绕昏头的力量,无言以对了片刻,又说:“这么详细?我以为‘预言’都应该很模糊才对。”
“因为我的力量不是预言,而是‘预知’啊。只不过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看到了说真话会被杀死的未来,所以就撒谎装作只能偶尔看到点模糊的东西而已。毕竟我们桑格铎,可是连神使都谋害了的这样一群很会骗人的坏东西嘛。”西莱斯特说。
“……总之越是接近毁灭的‘威洛尔’,被诅咒赐予的力量就越强大。比如我的继任,正因为她是最后一代了,所以才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能成为优秀的人偶师。”
“那这座塔呢?它不仅是储存吧,还一直靠吃人补充被你们、或者被时间消耗的力量,对不对?”
西莱斯特微笑着点头。
齐蓟听着那化作铜像的人鱼的吟唱,那歌声从窗外飘进来,好像是她因为听见丈夫的故事而短暂地取回了人性,因此在歌里多了成形的词句。
她用异族曲折繁复的语言唱道:
“我的爱人啊,你诅咒的血与我的尸体相连。我们已失去一切,仅有对方,你是否为遭受风吹雨打的我哀伤?我曾日夜为家中最晚死去的你哀伤。
“我的爱人啊,那时神用珊瑚给你威洛尔的名,你从前的红发岂不比这血要美丽吗?我不再能思想,你不再能言语,即使复仇降临,又如何再相拥欢喜?
“我的爱人啊,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娜丽芙尔?我在高塔上望不见她的遗骨,可我仍听得见她的哭泣。你撕碎祭品,而后我消化她们,得来的力量却用于滋养那凶手的孩子们,就如同我们曾用乳汁和食糜哺育初生的娜丽……每一时每一刻,我们的孩子哭泣,在吃掉了她的这些桑格铎的身体里哭泣。这折磨何时停止?塔何时倒塌?我们何时安息?……”
齐蓟侧耳听着,直到人鱼的歌声渐渐模糊,难以辨别音节。
然后西莱斯特轻轻鼓掌:“‘您’果然听得懂她的语言啊,真厉害。”
“不过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请收拾心情,准备看下一出戏吧。”
西莱斯特的预知确实强大,挑的时间点精确到一丝空隙都没留出来,他刚说完,脚步声便从楼梯那儿传来,逐渐清晰可闻。
齐蓟坐在原处没动,甚至悠闲地喝了口放温了的花茶,问西莱斯特:“这茶是你亲手泡的吗?”
“是呀。”西莱斯特说着,直起上身有点吃力地往前倾了些许,拿走了另一杯啜着,“很合你的口味对不对?”
“还不错。”齐蓟说。
“——把杯子放下,米拉。”
在这时来到塔顶的国王戴蒙德淡声说道。
他离踏上房间里铺着的旧地毯还差一步,漂亮的面孔沉在与阳光充足的室内相对应的阴影里,让他看起来忽然就不那么与女儿奥蒂莉亚相似了,倒能一眼看出是奥洛托王子的父亲。